晃晃又是数日,那日陌轻尘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再也没见面过了,暮惜染怔怔的坐在漪兰阁的偏殿,支着下巴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时至年下,天气也越发的冷了,在下了一场又一场的小雨之后,今年的第一场大雪终于是姗姗来到,而与此同时的暮惜染也越发的不爱走动,整日整夜的窝在漪兰阁里霸着暖气。可即便是如此,她的体温也依旧是冰凉冰凉的。
“小姐可是起来了,奴婢来伺候您梳洗吧?”入画打着帘子走进来,看见暮惜染已然起身,披散着长发,只披了一件雪裘的外衣,抖抖肩头的雪,笑道,“外面可要冻坏人了,难怪小姐成日的躲在屋里不出门呢!”说着,忙不迭的伺候起暮惜染来。
“沫呢?”暮惜染随口问道,这几天她醒的晚,每每醒来都不见沫的踪影,也不知道这几天又跑去哪里疯了。
“沫小姐这几天忙着给一位胭脂小姐看病呢!”入画一边说一边忙,“听抱琴说那位胭脂小姐伤的挺厉害的,沫小姐正焦头烂额着,这都忙了好几天了。”
暮惜染一怔,自己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那日说了让飞翩带着胭脂来找沫,自己都还没和沫说一声怎么就给忘了?陌轻尘、陌轻尘,真是每次遇见他心里都要不平静一番。沫也真是,怎么都不和她说一声呢……猛地,暮惜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侧过脸问道:“入画,我这几天看起来脸色很差吗?”沫会这样一声不吭的自己忙到累瘫也不和她说一声的原因只有一个。
入画的手顿了顿,转而有些担忧又有些为难的开口道:“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天气太冷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小姐的脸色倒是越来越苍白了,而且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沫小姐说,小姐每年冬天的时候都会特别的懒怠,今年更甚往年,所以特意嘱咐了奴婢要好好的照顾您的身子,有什么事都不要让您费心劳神。”
果然。暮惜染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她这估计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病了,她和沫同为澄净之体,但恐怕是因为双生的缘故两者的体质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沫是玉暖之体,她却是冰寒之体,所以每每入冬就会特别的疲累。以前在仙界的时候,虽然四季温暖如春,但是少不得的也有几天会气温骤降,那几日她都是整日整日的呆在神山之上、沫的炼丹房里,一步都不愿踏出的。而如今在天玄大陆,眞国的气候本就是四季分明,冬天也是格外的冷,去年的时候因为忙着各种事情,她倒是难受了许久,中间还辅助了沫的各种丹药。而今年……是因为永生冥火的原因吗?她都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畏寒了,稍稍冷一点就不愿出门,这也不是个办法呀……想到这里,暮惜染又是惆怅的叹了口气。
一番梳洗之后,暮惜染披着雪裘长衣,抱着手炉,又用灵气护住自己,才缓缓的走出漪兰阁。
暮府是空的,所以眼下有人住着的院子寥寥无几。一个是她们所居的漪兰阁,一个是安排了苏無的菊客院,还有一个是玲珑所在的星月阁,另外入画和抱琴也单独的住了一个碧桐小院,其余的主院都还空着。漪兰阁是生活起居的住所,所以暮夕沫一般炼丹的时候和暮惜染炼器的时候会在无忧楼,想来现在暮夕沫也在那边。
暮惜染思量着,边走边问,脚步懒懒的似是提不起力气:“入画,飞翩和胭脂现在是怎么安排的?”
“沫小姐说胭脂小姐的伤很麻烦,所以也安排他们现在菊客院的东面住下了。”入画撑着油纸伞跟在暮惜染的身后左侧,虽然暮惜染已经在周身张开了一道屏障,入画还是尽职尽责的撑着伞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疏忽。菊客院向来是用来招待暂居的客人,主殿现在是苏無住着,飞翩和胭脂住在东面也不算委屈,毕竟菊客院的东面可宽敞的很。
“嗯。”暮惜染淡淡的应了一声,继续拖着懒懒的脚步朝无忧楼走去,脸色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刚踏进无忧楼就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暮惜染浅浅的一笑,挥手让入画退下,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笑道:“又炼成新的丹药了?”沫很少炼丹,因为每次炼丹她都会将近期所需的一系列丹药都炼齐了,而且每炉出丹率都是满满的十成,所以沫的丹药从来都不会不够,在她眼里丹药不过都是糖豆一样的东西。一般炼丹,都是炼制新的丹药,所以暮惜染好不怀疑的就开口了。
“是啊,七品魁凌丹。”暮夕沫刚收回心绪就看见暮惜染打着帘子站在那里,顿时就展眉一笑,“真是难得,你居然出门了,不冷么?”
“还可以。”暮惜染甩甩衣袖,示意她看自己的全副装扮,笑了笑,“胭脂的事情辛苦你了,很麻烦吗?”
“还可以。”暮夕沫学着暮惜染的样子甩甩衣袖,将刚刚才出炉的魁凌丹拿出来给她看,说道,“胭脂的伤说起来很奇怪,嗯……或许该说她这个人就很奇怪。”
暮惜染心里咯噔一下,忽的想起那日和陌轻尘的对话,有些紧张的问道:“怎么奇怪了?”
暮夕沫拉着她在旁边的卧榻上坐下,娓娓说道:“那日我替她把脉,觉得她的脉搏不像是寻常的人,是一种我从未接触的脉搏,寻常人的脉搏的跳动频率基本都是一息一下,不会差太多,修为高一点的可能会强劲一些,但是频率都是差不多的。但是胭脂的脉搏很慢,慢到不留心去体会的话根本感觉不到,差不多二十息一下。”
“会不会和她的伤有关?”暮惜染眼眸渐渐沉下来,“许是伤到了心脉也为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