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这样的心情，吴玉看向安平时，不由得眼神变得哀伤而且温柔。

无论如何，几载的同床共枕，几年的朝夕相伴，总有令人留恋的过往……

安平依然笑着，那笑容一如她们初相识那天一样温暖，但此刻这温暖，只让吴玉觉得悲伤，“等一下，当我提出离婚之后，那笑容会变作什么？”吴玉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向安平笑笑，“我吃饱了……谢谢你！”

“嘿，小玉，你还是第一次吃完我做的饭说谢谢，怎么，今天的饭格外好吃吗？”安平已然觉察到了吴玉的异常，这异常让安平觉得不安。

两人同时起身捡碗，安平看看欲言又止的吴玉，脸上没了笑容，“你去坐会儿吧。”

“我来吧，你忙了一早上……”吴玉想从安平手里接过碗。

“不用，你去坐着吧……”

没等安平把话说完，两人一个措身不及，一只碗不小心碰落到地上，“当！”的一声摔成两半，二人同时一怔，又不约而同一起蹲下伸手去捡，吴玉的手伸到一半，却被安平的手握住手腕。

“小玉，去沙发上等我。”安平的声音没有了先前的幸福开心，而是有些低沉，吴玉停顿下，只好起身离开，听话地往沙发边走，却忽然想起昨晚与天哥的电话，转身回至卧室，但翻遍床上没有看到手机，再走到客厅鞋柜边，拿过包翻找起来。

厨房传来安平的声音，“你的手机昨晚落在酒店的包间了，”吴玉停下手里的动作，望向厨房，安平向她笑笑，“白启昨晚来电话说帮忙收着，他今天跟卫雨忙完会给我电话，我们去送他们去机场，顺便把手机取回来。”

吴玉放好包，走到沙发边坐下，静静地等安平忙完过来，准备好好跟安平谈一谈，但是，应该怎么谈呢？

还没有思索好怎么谈，吴玉却先行一步有了即将人去楼空的凄凉感，不觉抬头看看周围。

鱼缸已被安平注满了水，还加了一个加热器，底下铺满了各色的雨花石，新添了几根翠绿的水草，几条颜色各异的七彩燕在一米二的鱼缸里欢快地游着。

吴玉曾听安平说过，鱼的记忆只有七秒，她没有去想过那是否是真的，她只是盲目地羡慕过，现在，她不只羡慕鱼的记忆，她更加想变作鱼，只为了那七秒短暂的记忆---既然忘记一切是奢侈。

“怎么样，还是七彩燕漂亮是吧，”安平恢复了笑容走了过来，坐到吴玉的身侧，“就猜到了你会喜欢。”

吴玉也挤出一个笑容，犹豫再三开了口，“其实，我们早该好好谈谈了，只是，只是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

安平努力地保持笑容，不让心里的不安泄漏半点儿，“其实小玉，我也一样，我也一直想好好找你聊聊，但和你不同的是，我不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是担心再次提起不愉快的话题……”

“既然是不愉快的话题，就不要再提了！”吴玉打断正在思索如何措词的安平，安平面上闪过一丝惊喜，心里忽然开朗了许多，或许没他想像的那么糟，但吴玉接下来的话，又再次让安平的情绪陷入低谷。

“安平……”

这是吴玉第二次这样称呼他，安平从昨晚期待到现在的一声“老公”没有听到，却听到这最刺耳的一句“安平”，心里取笑自己--终究还是自己多情了。安平苦笑下，继续听吴玉讲下去。

“很感谢忠姐跟何风让我认识你，也很感谢你给了我几年平静的生活……但是，我想，我觉得，我们之间……”

吴玉说到这里，抬头看看一直面带微笑平静看着自己的安平，“我觉得我们之间，不太合适。”

吴玉说到这儿，长舒了一口气，虽然没有直接的将离婚二字说出口，但她相信，安平会明白她的话。

“小玉，我懂你的意思，但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安平仍然很平静的样子，吴玉费解地点点头，她有些不敢相信安平听懂了她的话之后，依然会如此平静。

“你这样讲的前提，不是因为乔雅，是吗？”

吴玉先是一愣，然后紧接着用力地点点头，“对，那已经过去了。”她继续看着安平，目光变得困惑。

“而是因为别人、一个我不知道的人……对吗？”安平还是微笑着，声音也没有任何异样，但吴玉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加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吴玉不知道是自己没有听清楚，还是没有听懂安平的话，她只知道她需要再次确认。

当安平刚想张嘴再继续说什么的时候，白启的电话打断了他，说刚刚订好下午三点的机票，问安平何时能去，安平让白启稍等，挡住电话的话筒征求吴玉的意见，吴玉还没从刚才与安平的对话带给她的慌乱中回过神来，只匆匆应付了一句，“都行，你看着办。”

安平与白启约好时间放下电话，却突然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了，亲切地拉了一下吴玉的胳膊，“走吧，别让人家久等，最后请他们吃个饭，再送去机场，老同学一场，下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嗯？”安平用一个笑容征询吴玉的意见，吴玉机械地跟着安平起身出门。

车上，两人一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