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的眼尾往一起挤去,心里最后一点对这个家的念想,在此时此刻彻底变成了笑柄。
他压抑着愤怒,既然如此,索性就让自己伤的再狠一些。
这样,这些痛,将来就会每时每刻提醒他,他不属于这个家,不要抱任何念想。
他做事一向做绝,对自己也是。
狠就狠到底。
于是他开口问道:“他既然这么好,小时候也是和沈浓在一起玩,为什么不把他介绍给沈浓?”
搭在桌子上的手紧握着,皮下隆起的青色血管,仿佛要破开皮肉。
文玉脸色瞬变,一时说不上话来。
“他一个病秧子,怎么能照顾好小浓!”
沈顺年的话就像是一枚炸弹,扔在沈意身上,炸的他血肉模糊。
余威甚至波及到了其他的人。
旁边那些侍者心里都是一阵乍舌,这也太过分了。
就连文玉都蒙了下,拽着沈顺年的手臂,小声嘀咕:“你胡说什么。”
沈意原本是战斗力十足的,但是在这一刻,他宽阔挺直的肩膀瞬间塌了。
之前的斗志高昂全都化作了酸涩,将他吞没让他窒息,沈顺年还在吼着:“你挑剔这个,挑剔那个,我倒要看看你能找到什么样的,就你这样的性格,你这辈子注定孤独终老!”
这是来自一个父亲恶毒的诅咒。
“不!”
突然冒出的声音,让大家错愕一瞬还以为是听错。
直到站在最尾端的那位高挑侍者,走了出去,一直走到沈意身旁,用无比肯定的语气:“不会的,他不会孤独终老的。”
掷地有声,把沈意唤醒,眼皮一顿一顿的向上抬。
岑默的背影高挑细瘦,像是易折的竹,但只有真正上手才知道,难折硬气的很。
整洁的衬衫领子贴在白皙的脖颈上,细密的黑色发丝层层叠叠。
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岑默黑漆漆的眼珠,愤怒的盯着沈顺年:“你太过分了,你不是一位合格的父亲。”
又看向文玉:“你也不是一位合格的母亲,是你们没有资格拥有这么优秀的儿子。”
他无比认真,几近于训斥。
其他人都愣了,不知道他是怎么敢,在这种情况下闯出去说出这种话。
岑默说完自己想说的,转过身看向沈意,那个张牙舞爪的沈意,那个灿烂明亮的沈意,那个自信又自由的沈意,现在像是一座只有华丽壳子的城堡,看着坚不可摧,但一根手指推下去都能让他毁灭。
他觉得沈意不适合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