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知道，孟紫轩那么纵身一跃跳下去，她和闹闹两个人必死无疑。

“放了闹闹！”

现在唯一支撑她的信念，就是孟紫轩还没跳下去，否则，跳下去了，就完了。

儿子要是死了，她也不想活了。

“你可算是来了，我的……呵呵，好妹妹。”孟紫轩仰着下巴说。

池念的双眼，却一直注视着孟紫轩手里摇摇欲坠的儿子，小家伙毫无意识，头已经朝下，或许孟紫轩并不会跳下去，但是只要她一松开手，闹闹就……

“求求你，放了闹闹！”

“哈哈哈，求我，你终于肯求我了。”

被命运折磨的人都是极端的，她是如此，孟紫轩也不例外。

一个对生活失去了希望和信念，一心想着要破罐子破摔的人，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池念，你有经历过我的处境体会一下我的痛苦吗，失去双腿，不能动，看到心爱的人和别的女人双宿双飞，池念，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妈还给你留了一笔钱，你有什么资格得到那笔钱？你不就是捐献了骨髓吗？如果我的骨髓也跟妈的吻合，我也会二话不说捐献骨髓，凭什么，什么好事儿都是你的，我什么都得不到，哈哈哈——”

说着，又自顾自仰天长啸，“池念，你现在求我，你倒是拿出诚意啊！”

“扑通——”

池念双腿一弯，直接跪在了孟紫轩面前。

“求你，放了我儿子。”

只要儿子能活，让她做什么都愿意，下跪也愿意，磕头也愿意。

“就这点诚意？我的腿成了残废，我每天跟跪着有什么两样？！你现在假惺惺跪在我面前了，呵呵，池念啊池念，我觉得我只要看到你死，我就痛快了。”

“你放了闹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放了闹闹……”

她长跪不起，眼睛始终注视着不远处摇摇欲坠的闹闹。

她是真的怕了，怕孟紫轩突然就松手，后果，不堪设想。

“那你跟我一样变成残废吧！”

孟紫轩陡然扔给她一把短刀。

“手和脚，你自己选一个！”

“好……”

池念举起了刀，看向孟紫轩，“你答应我，放了我儿子！”

“你刺一刀，我就朝你这个方向迈一步，至于能不能走到你面前，就看你的诚意了。”

池念举起了刀，没有任何的犹豫，二话不说刺向自己的左手！

很快的，有汨汨的热血顺着刀刃流了出来！

她都想好了。

这左手废了也就废了，她不在乎了。

她必须留着右手，还有双脚。

一来，她有脚，等会可以迅速冲过去，将儿子从孟紫轩的手里抢过来。

二来，她要留着一只手，才可以抱儿子。

孟紫轩当真是说话算话，抱着闹闹，从天台下来。

其实她是可以走路的，但是走得很缓慢，如果每天坚持做康复训练的话，说不定现在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但是，一个已经对生活失去信心的人，她就算能站起来又如何，陆漠霆也不会爱她。

相反，她站不起来，陆漠霆就永远对她保留着一丝的愧疚之心。

可是现在，这丝愧疚之心，也消失了……

池念将刀子从肉里面拔出来，然后又直直地落下去，捅了第二刀！

血肉模糊的手，血和肉混合在刀刃上。

池念准备捅第三刀的时候——“念念！”

这声音好似来自遥远的天国，几个警察很快制服了孟紫轩，其中一个从孟紫轩的手里将孩子抢了过来，陆漠霆则是一把抱过池念，将她的刀子丢到一边，拿过纱布包扎她的手。

血，止不住。

他的手都在颤抖。

“傻女人！”

他用力将她抱在怀里，满眼疼惜。“傻死了，真是傻死了！”

“我没事……快去看看闹闹，闹闹有没有事？”池念一心惦记着儿子。

“闹闹没事，你也会没事的。”

这话在安慰她，又好似在安慰自己。陆漠霆打横将人抱起，低垂着眉眼，心底满满的都是怜惜和心疼。

身后，是孟紫轩嚣张又悲恸的呐喊。

她已经被警察制服了，但是她的目光始终盯着不远处的陆漠霆。

那个男人有着最宽厚的肩膀，最好看的侧影。

这是她穷其一生都想追随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回响在整个天台，带着几分歇斯底里的悲恸愁伤，好似在感慨这不公的命运，又好似是释怀了，释然了，理解了。

笑着笑着，眼泪顺着她的面颊缓缓滑落，这应该是她人生中最后一次痛哭了，她到底得到了什么呢？

空欢喜一场的梦。

她，什么都没得到。

……

闹闹并没有什么事情。

睡了一觉之后，就醒过来了。

池念的手受了重伤。

还好第三刀没有捅下去，否则的话，那手就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