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河在老鸹岭一带,路程不算太远,半日便能到。说起这老鸹岭我忽然想起小时候经常听到的一件怪事,老鸹岭中以前有一座罗汉寺,香火很旺。不过好景不长,有一年洪涝罗汉寺便被淹了,等水位退去,整个罗汉寺居然凭空消失不见了。人们都说那场洪涝是墨河里的水神施法所致,水神看中了罗汉寺欲将其为宅邸,故施法淹寺,将其搬至河底。不过像这些道听途说的传闻没有几个人会相信,只不过是百姓口中以讹传讹的流言,搬没搬寺有没有水神谁又没亲眼所见,我倒宁愿相信罗汉寺是被水冲走的。唯有一点百姓们所言非虚,那就是罗汉寺真的不见了。
人怕合片,鸟别成群,我们这十家聚在一起少说也得有一百人的队伍。得亏老鸹岭人迹罕至,若是在城里,只怕这会儿早就全进局子了。由于人太多,也没时间挨个介绍,老者只把当年签鬼约的八个人给我们引见。这些人一听我们是萝瘸子的后人,登时就炸庙了,各拉家伙蜂拥而上,显然是打算要了我们的命。
我只道那老者会阻拦他们,不料他却站在一旁冷笑着,这老东西把我们全都给骗了。索香兰见势不妙,立即朝空中开了一枪,欲喝退他们,但这些人似乎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丝毫不惧怕她手里的枪支。索香兰将枪里的子弹打净,击毙数人,我们几人瞬间被冲散,四分五裂,近百号人登时在老鸹岭下展开一场混战,一时间喊杀成片,血溅黄土。
这自古做贼就得挨打,婊子就得被睡,想活命就得先不要命。我也不知道他们都去哪了,人多是一方面,关键是正在玩命当口,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哪还有精力顾得上旁人。我狂抡手里的工兵锹,疯了一般往外冲去,这些人显然对我们已恨之入骨,大概都是拜爷爷所赐痛失亲人的悲愤,刀刀致命,剑剑不留情。
我们正玩命拼杀着,忽听阵阵哀鸣声响彻耳旁,只见那叫声传来的方向,西北悬天处刮来一片黑云。那片黑云变幻无常,如海似浪,如同滚滚黑烟席卷而来。
这时,人丛中也不知道谁忽地喊道:“是老鸹!老鸹群!”
那铺天盖地老鸹群登时扎入人丛之中,席卷之处无一生还,皆被老鸹啄食其肉而亡,黄土之上只留下具具白森森的骨架。这一幕看得我心胆俱裂,也寻不见表哥堂哥他们,只好先顾命逃去。其实这个时候应该上岭寻树丛岩石为掩护躲避,可我早就慌作一团,哪有功夫想这些。花开千朵,各有不同的美,可不是每个人在危难之际都能随时保持一颗冷静的头脑,这得需要先天的基因与后天的培养,毕竟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
我正往前狂奔着,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怪叫,我回头一看,居然是那个大胖子正被一群老鸹啄食着。他300来斤的体重怎么可能跑的起来,我立即冲过去帮忙,一顿铁锹,连劈带拍打了个爽。
“他娘的!这群扁毛畜生!我把你们烤了吃!”那大胖子的屁股都快给老鸹啄烂了,疼得嗷嗷怪叫。
“走啦!”
“矮子!你们家仇人够多的?我要加钱!”那胖子边跑边说。
“加个屁啊!都请你吃野味了还想怎么样?”
“嘿!你个小矮子!咋不让老鸹把你叼走呢?!”
“有你在下面坠着!多大的鸟也叼不走我!”
“我说你怎么来救我!原来是在这等着呢?哈哈……”
我们上岭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我们俩顺山路一口气跑至天黑,见身后老鸹不追了才敢停下来。夜阑人静,万籁俱寂,这真是荒岭断人迹,千里无灯明,惟有我们二人疲惫的躺在田间的荒路边。
“不知道表哥他们怎么样了?”我望着星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