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心爱的人，与自己的骨肉分离之苦，没有尝过的人，没有资格去评判他人。

直到云沉提醒，“大哥，侄女侄女婿他们坐了一上午飞机，这会儿肯定都累了，不如早点开餐，吃了之后让他们去睡觉，你看闹闹，困的都揉眼睛了。”

云震这才醒过来，“看我糊涂的，老张，赶紧开饭，别让兮……别让兮兮他们饿了。”

这一声兮兮喊的有些郑重，顾盼兮瞬间体会到了云震想要和女儿亲近的心情。

吃过午饭之后，顾盼兮没有去休息，而是吩咐墨时奕，“你带着闹闹去睡一会儿，我等会儿过去。”

墨时奕抱着闹闹起身，跟着云靳上楼。

而顾盼兮走到了云震面前。

“爸爸。”

云震的手颤抖着，顾盼兮握住他那粗糙又瘦骨嶙峋的手，“爸爸，之前我不肯过来，不是因为心里有什么别的情绪，是我自己怕。”

关于她还有上一世这件事情，顾盼兮没打算对除了墨时奕以外的人说，倒不是担心云震把自己当成妖魔鬼怪，而是不想让他们担心什么。

“其实我在顾家的时候，除了哥哥以外，没觉得父母有什么好的，他们并不喜欢我，也不曾给我表现出来什么父爱如山母爱如海的感觉，他们就是一对寻常的夫妻，一个专注于事业一个专注于炫耀，在把公司交给哥哥之后，他们宁愿多和外人去交流，也不会主动跟我多说两句话。”

顾盼兮的声音不高，情绪很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所以在知道我的亲生母亲是谁的时候，我觉得……她把我生下来很辛苦，却无人照顾失去了生命，爸爸这个形象在我心目中就高大不起来，我不知道妈妈身上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了结果，就妄自猜测了一番。”

“后来我知道我错了，可是我还是害怕。”

顾盼兮把脸贴在云震的手上，“我怕的事情太多了，我怕二十年不见，见面会尴尬陌生，我怕自己无法习惯父亲这个角色的存在……更怕……怕自己面对的是别人口中的好爸爸。”

云震抬手擦了擦眼角渗出来的泪水，然后把手从顾盼兮手中抽出来，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兮兮，不怕。”

“是爸爸缺席了你的人生，是爸爸的错。”

“不要怕。”

顾盼兮点点头，“嗯，我不怕了。”

“看到爸爸你站在那里的时候，我的心就平静了，我知道这就是我爸爸，他爱着我，他跟其他所有爱着女儿的爸爸都一样。”

“我不该怕的。”

“兮兮，不怪你。”云震有些艰难的弯腰把顾盼兮扶了起来，“不怪你的，是爸爸不好。”

“是爸爸没有保护好你和你妈妈。”

“爸爸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你，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等到了地底下，爸爸想告诉你妈妈，她的女儿很漂亮，很好，是最好的女儿。”

顾盼兮忍住眼泪过去抱了云震一下，她甚至不敢用力，而这一抱她也知道了，云震到底瘦到了什么地步。

“爸爸，我想你陪着我，你看闹闹才这么点儿大，你还要看着你外孙好好长大呢！”

“爸爸，我才见到你，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你要陪着我好好过下去，才能说没有遗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