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成的目光,便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林若薰的脸上,而林若薰却并似有感觉,略略转过头,美丽的大眼睛,波澜不惊地对着他。
清成虽然明知道她什么也看不见,但还是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心动了。
就这么四目相对着,良久良久,林若薰突然莞尔一笑,轻声问道,“公子,是否以前见过我?”
清成怔然了,她认出他来了?这么久,他一直深深地把自己掩藏起来,而且,隔了这么多年了,自己的声音和外形都有了很大的变化。她还盲着双眼,怎么会认出来了。
就在清成恍忽的片刻,林若薰哧地一笑,“既然是旧相识,为何不说出来。还说是知己,就不能坦诚相待么?”
清成哑然一笑,讪讪答道,“是,林姑娘说的对,在下是有幸在汴梁见过林姑娘,不过那时候,林姑娘已是佳人有约,自是不把在下放在眼里。所以,在下便是远远地望着,便心中满意了。”
林若薰点了点头,“那现在在这里相遇,也只是偶然?”
说完,林若薰顿时觉得有些后悔,如此一说,就显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
在汴梁城的时候,林若薰也算是个引人注目的,她的父亲又是宰相,容貌也是中上之姿,又知书达礼。多少富家公子,名门雅仕都想上门求亲,只是被赵子渊给捷足先登了。
林若薰想到这里,便是怕他会再提起赵子渊。
便是将话题一转,“敢问公子,是打算在徐州城长住吗?”
清成笑笑,“不尽然,我喜欢自由自在,哪里住着舒服去哪里!”
这果然是玉家人的习惯,想当初那玉须子也是四海为家,虽然为御用琴师,但是三两年便要出游一趟,回来一趟也就留个一年半载的。
听说到后来,离开京城之后,便是皇帝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正深思着,台下突然响起巨烈的掌声。
冬梅也是眯眼睛看了过去。
只是宽阔着的舞台,有两名女子走了出来,这样远远的看着,两名女子的长相,看起来差不多少,好似孪生姐妹。但是两个人的装扮却迥然不同,如意是穿着一袭白衣胜雪,脸上的装妆也是青冷的寒冰装,而绿痕则是艳红的裳服,衣着暴露,面妆似妖女,两女一正一邪,如意以琴为器,绿痕以袖为引,一个弹琴,一个跳舞。
台下的观众狂呼过瘾,大量的鲜花,还有银子哗啦啦地往台上扔去。
那主持司仪的女人,一边维持秩序一边大声的介绍,“此两女为冰火二人组,她们是孪女姐妹。各位大爷公子哥们,如此销魂的贰人姐,若是娶同家去,便可以共享塌上之欢啊!”
此时,便是这场花魁大赛的高潮之处,冬梅看到激动处连连鼓掌。
林若薰的脸上也带着激动的笑容,通过这雷动的掌声,和众人大声呼好的声潮。她便是知晓,这场博弈,她终是最后的赢家了。
花魁大赛结束的当晚,那些热情的看客们,觉得意犹未尽,便是一路跟来。非要冰火二人组再表演一翻,文姨便是漫天要价,收了票子才让她们出来重新表演一次。
这一夜,是玉香院暴棚的一天,文姨的嗓子都喊哑,数钱都数得手抽筋了。
林若薰静坐在后院,心里满满的都是期待。
明天,明天便是可以离开这里了。
“小姐,文姨明天真的放咱们走吗?”冬梅有些不放心,文姨是比较滑头的人,她真的会说话算数吗?
“会的,咱们有契约在手里,不怕她不承认。再说,还有清成公子呢,他该会帮衬着咱们的,你不必太担心了。今天文姨很忙,一定没有空来帮我们的。”林若薰安慰道。
冬梅给林若薰倒了一杯茶水,显得忧心忡忡。
第二天早上,冬梅早早去找文姨,文姨却是正忙着数银子,还有着招呼客人。
看到冬梅过来,便是直接推开她,“走走走吧,没看着我正忙着吗?我玉香院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主仆两人,分文不取,你们着什么急,该兑现的也迟早会兑现的。等忙过这一段再说吧!”
冬梅追上去,不依不饶地问道,“文姨,您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文姨转过身,将手里的算盘往旁边的龟奴怀里一塞,顿时双手叉腰,指着冬梅的鼻子说道,“你着什么急?你这个死丫头,你都卖给我了,还想离开不成,再说了,你们现在想走,要往里走?你们主仆两个身无分文,出去连吃住都成问题。真是不开窍,老娘多留你们几天,没有心存感激不说,还过来找麻烦,去去去,一边去,我现在正忙着,等回头,我自己会跟你家主子讲清楚的。”
冬梅本来也是瞒着林若薰来问的,现在碰了一鼻子的灰,还觉得蛮委曲的,但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好缩着头回来了。
大堂之内,男人们接踵摩肩的,充斥着靡烂的香味,冬梅从人缝里挤出来,慢慢向着清冷的后院走过去。
林若薰默然地立在大院之中。
此时,群星灿烂的夜空,在林若薰的眸子之中闪亮着,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