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肩头夹着手机,双手按紧方向盘。
“千寻。”纪小北只怕也听到了刺耳的喇叭声,着急地叫。
“纪小北,车子失控了,一百八十公里,我减不下来。”简述地把现在的状况告诉他。
“你在什么路?”
我告诉他路,他很镇定地跟我说:“现在不惊,不惧,一会过了收费站再往前开个几十公里左边有个山头,现在让人封山,你上那儿去,注意点安全。”
“好。”一个惊险的侧车,险险地滑飞出去,只是身体也不曾平衡,手机掉在车里现在哪能去捡。
要不是这车子的性能好,只怕早就翻了过去了。
这么多年开出租车的技术是练出来了,夹路相逢现在靠纪小北也不行,只能靠自已。
双眼紧瞪着前面的路,算计着距离,开启了危险信号灯。
这电话毕竟也是救了命,前面的车慢慢地靠最左侧,我可以从右边过去,一路前行到收费站,绿灯大开,横竿也收起让我直驶而过。
上了高速,后面暂时的封路,如此这般便可以放心一点了,虽然速度这么快,所幸现在还是能驾驭得了。
现在不能去捡手机,也不知情况,但是听信纪小北的话。
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便是纪小北所说的那山头了,几辆警车停在那路口,看到我车子挥着旗子,叫我往左边拐。
拐了过去,一百八十多快的车速啊,就是上山也一点不费劲儿。
尽量用车头去刮撞右边的防护墙,想这样慢慢地减下速度,收效却是甚微。
上山的路快开完了,这里山路不弯,但是如若在上山时没有停下来,下山若是刹不住更加的危险。车速过快,遇上下坡更容易翻车。
快看到山顶了,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但是这会儿,居然不惧不怕,也轻松了,再一个大弯慢慢转出去就能上到山顶了,如果冲下去,我将葬身于自地。
风景还不错,景色还宜人,死在这里,也算是一种福份。
有些事是命中注定,也不去强求了。
转弯,却看到很多人挥着锄头将山上的土给翻到柏油路上,下面还垫着棉被之类软绵的东西,车子驶上去,速度明显的在减慢着。
越是往上,泥与各种软的阻碍物越是多,直到车轮子陷下去,无法再往前行。
我双手还抓紧着方向盘,闭上眼睛用力地感受一下平静的感觉。
心跳还是这么的快,再睁开眼睛看着那些忙碌的人上来将泥土给拔开:“小姐,可以开车门了。”
我捡了手机出来,一身的虚把衣服濡湿了贴在身上,难受得紧。
手机这会儿,还是在通话中。
看着有点想笑,有点想哭。
“没事了。”我轻声地说这三个字。
那边,有轻吁口气的声音,却依然平静:“在路边别乱走,我一会就到。”
“嗯。”
双脚是泥泞,我站在路边等他。
没出多久时间,纪小北就到了,看到他的地瞬间,忽尔就想哭,硬生生把这一种暖暖热热的冲动压下去。
在人群里,他一眼就看到了我,大步踩着泥泞走过来。
走到我的面前把西装外套除下来包在我身上再紧紧地抱我:“千寻,没事了。”
是啊,没事了,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如今双手还在颤抖着。
他抱得很用力,我也希望他可以抱痛点我,这样才知道自已是平安的。
低首吻在我的额角:“没事了。”
抱着我上了山,那儿是一个度假的地方。
他将我放在温水里,那暖暖的水逐渐将我发冷的身体暖和起来。
一身汗腻腻的衣服沾了水,更是贴在身上。
他倒了洗发露,搓着我的头发,十指轻轻地按揉着头皮,我往后靠在他的怀里:“纪小北,我差点死了。”
他沙沙地说:“你不会死。”
“会。”
“不会。”
他握紧我的手,凑过唇,咬咬我的唇角:“因为我不会让你死。”
“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他说:“记得,但是你不知道。”
也许我死了,你真的会为我心疼,就不知这个世上,谁还会为我流泪。
我贪得真多,如今还活着啊。
他给我洗了澡,抱到床上去倒了点酒给我:“喝点好好睡一觉,没事的。”
“嗯。”
清酒入喉,甘香无比,静静地看着他睡,手指犹握住他的手,不舍得放开他了,我心中起了依赖,我想这会是很难放得下的东西。
我犹还害怕,才睡着就做梦,车速快我尖叫着,然后很多很多的血,玻璃刺在我的头上,滑腻腻的血沾了一手,抬头看到林贵媚流了好多的血恨恨地看着我,镜头一转,又是在法国妈妈那鲜血模糊的样子。
一身的冷汗涔然而下,纪小北把我抱起来摇醒:“千寻,千寻。”
睁开眼睛,大口地喘着气,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说:“我不敢睡。”
我怕那鲜红色,是一种痛,是一种悲哀与无奈。
他低头吻住我的唇,我用力地汲取着他唇上的温暖,他的手将我的睡衣撩起,我不甘示弱去解他的皮带。
“A货。”我笑。
他也笑,第一次和他发生关系的时候,就是这么说他的。
不敢睡,让我更疯狂一点。
不断地亲他,撩拔他。
二人赤*身的时候,情*欲早已经是撩起,他细细地捧着我的脸亲吻,吻下锁骨,吻上胸尖。
我昂起身子,想要得更多。
手尖在小腹上一刮,浑身一个颤栗缩紧着身子:“小北。”
“我在,放松。”他笑着,坏坏地,不停地挑逗着我。
他慢慢挤了进来,我咬牙忍受着这销*魂的充实滋味,心,突然就踏实了起来。
抱着他的脖子,咬咬他的下巴。
“准备好了。”
我只笑不语,他便如狼一般地冲刺着。
咬着唇,破碎的呻吟在安静的夜里,那样的媚惑人心。
纪小北仿若要不够,温柔着,又凶悍着,带我攀那欲*望的高峰。
身子越来越是轻浮,只能紧紧地抱住他,抓住他才不会被摔得粉身碎骨的。
一阵阵的颤抖,他越来越狠,我伸手到床头边去:“小…北。”声音都是如此的破碎,软媚得让自已都不认识自已了。
他拉回我的手,轻轻地亲吻。
我哀求地看着他,咬着唇忍着火花的灿烂迷醉。
他伸手去床头柜边,拿了保险套。
这样我就放心多了,勾住他的唇,给他一个吻。
他不客气地,却又要更多,吻得我喘不过气来,巨大的火热仍需索与掠夺着。
抓紧他的手:“小北,我……呜。”
气喘着,像死了一回一样,身体不断地颤抖,收缩着。
他抱着我翻身,让我在他身上,汗水淋漓在他身上任由他折腾,回过神勾起他的脖子亲他的脸:“纪小北,纪小爷。”
他笑得暖人:“嗯。”
“真好。”
他还会尊重我,在乎我的一些细节。
“那你今晚,不要拒绝我。”
“好,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你要带我去地狱,我跟你去。
他眸色情欲浓得化不开,轻吻着我的耳侧又开始温柔地动起来。
这一晚不知道醉醉沉沉了多少次,趴在他的身边着实是疲累不堪了,沉沉睡去连梦都不曾有过。
早上纪小北依然恶劣地叫醒我:“八点了,去给小爷挤牙膏。”
“不要。”抱住他的腰:“还困着。”
“起身。”他拍拍我的屁股:“否则踹你下床。”
八点,要不要这么早啊,昨天晚上他可是不客气地折腾我,如今都腰酸背痛的。
迷糊地起来,拆了牙刷给他挤上牙膏打着呵欠又想回床上去睡。
纪小北拍拍我的脸:“今天周五了,宝贝。”
“嗯。”
“还没醒过头来,今天得开庭,你是原告,我的宝贝得神清气爽精神饱满地去。”
他不说,我还真不记得了。
脑子清空的感觉,并不是那么的可怕。
“去洗个澡,让精神恢复一下,一会儿有人送衣服上来。”
我洗了澡换上新衣服,出去收拾着我的东西,手机里二十几个未接电话,电池也只剩下一点点了。
打开信息看,全是乔东城发的。
不想看,他无非是想问我为什么昨天晚上没有回来,是不是又和纪小北厮混在一起。
是又如何呢?我想我不用跟他多解释什么。
我想,我也要认真地想想,是否真的要和他结婚了,我和他结婚是想圆了我爸爸最后的遗愿,从法国回来,也就只有一个想法,和乔东城结婚吧,让他做我的依靠。
这个想法有点可笑,这世上不能找谁做依靠的,很多的时候自已不独立,没有人能看得起。
和他结婚,也想绝了自已对林端的想念。然后林端回国,带着我的飞烟姐。
纪小北载我下山,道路已经清洗干净了,清晨的细雨让这儿的空气清润无比,要不是山上的泥迹还一片狼藉,几乎忘了昨天致命的事。
“车子已经送去检查了,我会调出停车场的监控来看,是谁做的手脚。这几天你就别开车了,我让司机送你。”
“好。”我也不想开车,心里很是发毛。
二次的车速失控,都是我命大。
幸得这一次有纪小北,手眼通天能帮我逃过一劫。
律师团早就等在法院门口,都是精英人物,个个精神抖擞着。
纪小北陪我进去,我有些诧异:“你今天不用去上班吗?”
“我听完再去上班也不迟。”
陌燕今儿个穿得很素,一双大眼睛格外惹人怜爱,她推着林贵媚也在休息区等开庭,姗姗来迟的反而是向阳了。
看到纪小北的刹那,脸色有点发白。她给我放几次狠话,我就猜到她有些惧怕了,纪小北给我出谋献策,她越发没有胜的把握。
她走到林贵媚的身边,低语了几句。
一会儿陌燕就走了过来,朝我轻声地叫了一声:“姐姐。”
我扯扯唇角,笑了。
“这世上,和你最亲的人,便是我了。姐姐,妈妈愿意把你外婆所有的一切都还给你。妈妈是个残废人,脸也这么的难看,妈妈不想面对那些人的眼光,姐姐,不要打官司了好不好,我们庭外和解吧。”
开庭的这一刻,在求和。
每次都叫我贱人的陌燕,亲切地叫我姐姐了。
我淡淡地说:“没关系,凡事习惯了都一样,人是群居的动物,不管何时都得要学着习惯别人的眼光。时间到了,相信你们的演说,也会相当精彩的。”
有纪小北来给我打气,真的相当的有信心。
我不仅要要回我妈妈的一切,你们不该得的,都别占着。
向阳作为被告之一,只能请辩护律师,纪小北让人查到的资料很多我都不知道的,包括我爸之前留下的房产,都由向阳经手,她故意对我隐瞒,再加上很多事情的操作,已经不再是违犯职业道德的范围了,已经是触动了法律。
纪小北的律师,都往尖利处拖去,定要让这向阳身败名裂不可。
属于我外婆所有的一切,全都与她们无关的事,都能要回来。拉斯维加斯的婚,不给予承认。
乔东城也来了,坐在最后面看着。
这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纠缠进去的人,个个都不是多干净的人,我爸爸一些钱财的来历,都得问向阳,问林贵媚。
如我所料,乔伯父真的牵扯了出来。还有个相当惊人的财产,东城区的一片土地只用了很低的价格买下来,市价是其的几十倍不止,这块土地只是几经周折,变成妈妈留下来的不动产。
以及和乔家交易所赠送的房子,这些事我一概也不知,怪不得乔家尽量不让我打官司了,总是瞒不住的。
律师给我宣布着:“我委托人陌小姐,只想要回郭女士名下所有的遗产,至于爸爸留下给她继承的,尽数捐出去。”
打官司,是一件极其累人的事。
果然那年我撞林贵媚的事,再次提出来。
虽我有准备,可对方犀利的言语依然觉得难受。
“陌小姐你很恨林女士,于是你就想谋杀林女士,是不是?”
“不是的,我妈妈的新车开回家,我只是试试车,谁知道竟然刹车不住,就一直撞到林贵媚的车翻下山,车也送去修理厂确定了是刹车有问题。”
“新车?”
“是的,新车。”
“那就不可否认,是否有人在这新车里动过手脚。更不可排除,这是故意谋杀,陌小姐在出事之后,弃车而逃,完全不顾我当事人林女士的求救。”
“我没有动手脚。”
可是声音,如此的薄弱。
他却大声地说:“陌小姐,你只需要回答有,还是没有撞林女士,出事之后再逃走现场。”
“有。”
“那你是否想置林女士于死地。”
“我没有。”我大声地叫。
“那你为什么要逃走,你为什么要去撞林女士的车?”
“反对,法官大人,这一件事情我们认为没有必要再拿出来说,因为双方是和解而已经结束的事,跟本案没有太大的关系,林女士要求陌小姐的妈妈离婚,不予追究所有的法律责任,我当事人的妈妈也已经签字离婚,这一份证据,我们也有,请法官大人大过目。不过二人还没有去民政局办妥离婚手术,陌扬就东窗事发。而我当事人陌小姐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在照顾着她们母女,这还有一份陌小姐去看望她们的记录,陌小姐工作每月都将大部分的钱转到林贵媚的户头,另外还取了一百万这么一大笔数额现金去给林女士,林女士号称被人抢了,但是我们查到没有多久就有一百万现金直存入向阳律师的户头,这一笔钱,恰恰是我当事人所取出来的现金,银行方面的证据都在这里,新钞的号码都是相连的,世上可没有这么恰巧的事。”
幸得纪小北他,如此的细心。
审判的结果下来,当庭宣布郭妮妮的所有资产,尽数还于我,向阳吊销了律师资格证,律师对她的指控犀利,导致重判了二年。
林贵媚因为伤残,还有一个陌燕要抚养,对她的控告倒是只是贪占财产,陌燕在一些条件下的确可以说是我爸爸的女儿,她得以饶幸,法官也有些倾怜于她。而且愿意交出所有的霸占的财产,倒只是罚钱了事。
她心机之深,我妈妈真不是她的对手。
这么多年来,并非真不好过,我爸早给她丰富的钱物供她用,她却更贪心地忍辱负重等着不动产和我妈妈这些钱财。
出了庭,从来没有过的轻松,拖着纪小北的手光明正大地走出去。
明天的报纸,爱怎么报,爱怎么写都不管了。
我想我可以好好地睡一个觉,也可以告诉妈妈,守住了她的尊严啊。
坐在后座,依偎在他肩上。一句话也不想说,就这么靠着。
手机终于是响了,我还以为乔东城能忍耐到什么时候呢?
纪小北抚弄着我的发:“不接?”
“接,为什么不接。”
乔东城说:“千寻,前面下车,我载你回乔家。”
我轻笑:“不用麻烦了,我暂时不想住在乔家。”
可我,也不会住到纪小北那儿去的,我不想作三儿,永远不想。哪怕我很依赖他,也挺喜欢他的。
更不要做情*妇,我真不想再作贱自个了。
遇上纪小北,是一个美丽的错误,不能延续得太深。
第二日的法制报,果然是刊登了我的事。
标题相当的狗血:贪官女向小三索回巨额遗产。
妈妈留给我的钱,加上利息之类整整七百万,还有房子,以及东城区那一块宝贵的土地。
妈妈说她真的好爱我,妈妈说她等不了,她不想再活下去,哪怕是死,也要与爸爸相纠缠一块儿。
眼里含了泪,想着好胜,痴情的妈妈,这么爱一个人,到底是傻,还是天真呢。
在酒店住,纪小北似知我想什么,只是替我办了手续就去上班了。
晚上手机收到一条信息:如果你不离纪小北远一点,下一次你不会这么幸运。
我叹口气,果然不能再依赖了啊。
第二天乔伯父亲自打电话来,说在酒店楼下等我。
装扮好下去,对他有点儿愧疚。
如今灰发里,又添了几数银丝,越发的显出老态了,他看到我下楼,脸上浮上了笑意:“千寻。”
“乔世伯。”
“你这孩子,怎么住到这里来呢,是不是和东城吵架了?这不肖子,回去我好好说教他。”
“乔世伯,很对不起,我还是打了官司,也把乔伯父给扯出来了。”
他叹口气:“已经过去的事,就不用再去提了,千寻啊,世伯也是快退下来的人了,不在乎这么点事,所以别往心里去。看你这些天消瘦得紧,住酒店哪是个办法,世伯来接你,你总不至于不给世伯这个面子吧。”
我怎好拒绝于他,对他,我还是尊重敬重的。
“乔世伯别这么说话,千寻只是觉得打官司牵出了乔家,甚觉得过意不去,所以……。”
“傻孩子,以后就是一家人,就别说这些话儿,一家人是没有隔夜仇的,你乔伯母她啊,就是妇人之见,你也别往心里去。跟世伯先回家,明儿个一块儿去墓地拜祭你爸爸,告诉他可以安心了。不管他做了多少的错事,他爱你,却是不可否认的啊。”
这个,我承认。
可是曾经一段时间,我恨他,恨得不想再有他的任何记忆。
有多恨,就有多爱,多在乎。
提起他,心里还是酸涩着的。
跟着乔世伯出了酒店门口,车子在外面等着,坐在驾驶位的居然是乔东城,一身的野战服和墨镜,威武逼人。
真是帅酷得,令人砰然心动啊。
要是这样往长安街上一走,准保后头跟很多女人。
不过倒是扯远了,乔世伯看到乔东城,呵呵一笑:“东城,你也来了,那好,千寻啊,你坐东城的车。我还有点事儿,叫司机载我去别的地方。”
有意的凑合,其实我与他没有感情,再凑合也是没用。
乔东城长手伸过来,推开了车门。
“乔东城,你今天没有空,也不必来接我的。”
他不说话,车子开得老快。
到一个红灯处停下,他转过头来跟我说:“陌千寻,我认认真真和你结婚。”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我伸手去将他的墨镜取下,他黑眸里都是认真。
我叹口气:“可是我想,我们真的不太适合。”
“我很不喜欢你和纪小北在一起,从现在起,我会做好一个未婚夫。”
“可是,不合适。你不喜欢我,我现在,也不想依靠着你了。”
他眉峰拢起,俊朗的五官那般认真地看着我:“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如何去培养?”
他笑了,右手伸过来覆在我手上:“会有感情的。”
回到乔府,正好是用晚餐的时间,乔伯母和下人已经在张罗着了,乔东城带着我进去,乔伯母看到就笑:“东城这一身可真好看,英武极了,快带千寻上去,你们换了衣服就下来吃饭,千寻啊,我让厨房做了几个你小时候喜欢吃的菜,还是你妈妈教我做的呢。”
“谢谢乔伯母。”
“客气什么啊,快上去,换了衣服洗手下来吃饭了,老爷也回来了。”她笑容可掬地出去,在外面开心地叫:“还买这么多荔枝啊。”
“千寻喜欢吃啊,快放冰箱里。”
心里有一瞬间,是很暖和的,有点儿家的味道。
乔东城牵着我的手上楼:“千寻,快去换衣服,我肚子饿了。”
以前很小的时候妈妈带我来乔家,我也是跟在他屁股后面玩,然后妈妈和乔伯母在楼下的客厅里谈笑风生,吃饭的时候就会叫我们。
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小桌上的百合花,还依然那么漂亮。
妈妈总是笑我和乔东城:“你老跟在东城屁股后面玩,以后就嫁给东城好了。”
“看什么呢?”乔东城倒回来:“快去换件衣服洗洗手下来吃饭。”
“哦,好的。”
菜做得很好吃,有妈妈的味道,谁也没有再提官司那件事,饭后水果是新鲜空运来的荔枝,五月南方就有早上市的荔枝了,但在北京却还是很少的。
冰镇过后越发的甜爽,乔东城竟然给我剥了几个,乔世伯看得乐呵呵地笑:“东城,对千寻啊,就是要细心点,多照顾着,你是男人,千寻以后是你的妻子。”
“是,爸。”
“千寻,喜欢吃多吃点,这次你世伯托人送多了些,一会儿吃完了再喝些南方败火的凉茶,明儿个早上你和东城带些荔枝也去拜拜你妈妈,你妈妈她……。”她越说越是伤感:“她以前也是喜欢吃的。”
是啊,妈妈以前好喜欢吃荔枝,和我一块儿总能吃掉一大盘,吃完后又怕上火,就让人熬一些苦苦的凉茶灌下去。
抛去很多的世俗,很多尖锐的矛盾,在乔家仿若还能找到妈妈的影子,乔伯母和我妈妈毕竟是同学又是闺蜜,太多太多的习惯都知道。
吃完了荔枝,佣人就端上了熬好的凉茶,苦苦涩涩的,有点儿家的味道了。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爸妈总想我嫁给乔东城了,因为我是一个恋家的孩子。以前的家,早就没了,更多点记忆的地方,大抵就是乔家。
“千寻,今晚上部队有个演出,我带你去看。”
“去吧,你们年轻人多玩些,我们倒是老了。”乔世伯笑呵呵的:“东城啊,多照顾着千寻。”
“爸,知道了。”乔东城牵了我的手出去。
还是第一次,他带我出去,走进他的生活的一部分。
车子却是开上山的,路灯在浓叶下显得格外的黯淡。
直上了山顶,那有个赏景的观台,高高的栏围着,居高临下一看,满城灯水璀璨,山风凉如水,吹得发丝拂动,香气浮华。
“我爸他,大概过几个月就会退下来了。”
乔东城双手撑着栏杆,似乎有些感伤。
“对不起。”
他伸手,微有些宠溺地揉我的头发:“又不关你的事,道什么歉。政治上的事,你也是不懂的,没有站对队,那就会被抛弃,正如你爸爸。”
我喜欢,他这样轻轻地揉我的发。
就像小时候,他也会这么照顾我,我爸妈看了就直乐。
“爸爸他习惯了官场,也许退下来,乔家会有挺多事发生的,千寻,我知道你对我失望,但是这一次,我想请你嫁给我,圆我爸爸的心愿。他最近的体检报告出来。”他很是哀伤:“医生建议再去复查。”
想来是很大的事,要不然不会这样的。
我握住他的手:“嗯。乔世伯一直把我当成女儿,我也不想伤了他的心的。”
他握紧我的手:“我会,认真的,好好地,做好一个未婚夫,以后做好一个老公,呵护你,爱护你,不让你伤心。”
这些,我倒真没有怎么去期待。
站在人层上的乔东城低声说出这些话,总觉得有些难过,如看到我的影子。爸爸那时候没落,我也这样跟林端说话的,我说林端,要是我们家不如现在了,你会不会呵护我,爱护我了。
林端只是说我傻,我的确是很傻,傻得去相信永恒。
“千寻,如果你不想和我一起度过这些黯淡,低迷的困境,我不会勉强你的,毕竟……林端回来了。”
“呵,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和林端的事。”
风吹得有点冷了,乔东城见状脱了外套,放在我的肩上:“很早就知道了,林静告诉我的。”他低头看烟火,眼里有抹慷懒而又淡伤:“你有你的世界,所以我尊重你的选择。”
我倚着栏,淡淡地笑:“林端回来是要结婚了,你还记得我的飞烟堂姐不,在我们还很小的时候就去了美国,她就是林端的新娘子。”
他有些诧异:“我倒是不知,东子他们也没有说。”
“你又不是一个喜欢八卦的人,你和他们不一样。乔东城,我愿意和你们一块儿度过,反正,我也是一个人。而且乔世伯对我如女儿一般的疼爱。”
真正在乎我的人,真的不多了。
我伏在乔东城的身上,轻轻地抱住他:“反正,我也是一个人。”
他回身,抱住我:“你不知道,你一直不是。千寻,这儿冷,下山吧。”
“这么早回去,伯父……。”
他低首,修长的双手将我的发撩到耳后:“部队真有演出,去看看。”
驱车去了部队,已经是在演出了,很正规,而且是认认真真的演出,不存在什么样的花哨与嘘头。
他拉了我的手去侧边坐下,马上就有人低笑:“乔长官,这是嫂子,可真漂亮啊。”
“少拍马屁,去后台找个披肩过来,一会夜凉了。”
“是,乔长官。”
找来了披肩,他给我披上:“这不比演唱会。”
“挺好看的,小品说得好,歌舞也不错。”他偏头,跟一个小战士说些话,没多大一会,小战士就把茶给送来了:“长官,八宝茶。”
“谢了。”他笑笑。
将茶推到我前面,轻揭开盖子,香甜的味道扑鼻而来,红枣有六颗,我总是喜欢放这么多颗的,吹了吹端起来喝,清清的甜,糖应该是只放了三小粒,我最喜欢的味道啊。
小口小口地喝了半杯,心窝里也暖和起来,坐在他的身边认真地看着歌舞。
他的手机响,他看了看,按掉了。一会儿又响,他皱皱眉头,还是按掉。
我淡淡地说:“你去接吧。”
他只是一笑,将手机直接关机了与我看演出。
这场演出也挺精彩的,高*潮不断,部队的战士们个个叫好,有着一种雄浑的气概。
看完已经十点多了,夜风果然挺冷人的,而且还下起了细雨。
乔东城打了把伞,二人走着也不会故意靠得很近,伞往我这移,伞上的雨滴落在他的发上。
上了车他从后座翻出件军服给我:“披着吧,免得感冒了。”
“谢谢。”
他一笑:“到底还是跟我生份。”
发动车子,徐徐跟着几部挂着军牌的车出了部队。
忽然觉得这样的乔东城,是我从来不认识的,以前我跟林端在一起,就更不会去认真看他,从法国回来胆小如鼠,只想找着依靠,他总是忙,我还在调整着自已,总觉得在他们乔家是低人一等了,对他很多事都不敢说,更不会去多问。
回到乔家,乔世伯他们都已经睡下了,厅里却是留了灯,我们放轻脚步上楼,道了晚安便各自回房去梳洗。
洗了发用吹风机吹干,转着却噗的一声,就静止了。
乔家的拥人都睡了,乔东城却没有,便要去借用他的。
门没关,看来是还要出去拿什么东西,他蹲在床头柜那儿翻着文件,一边讲电话。
“以后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我想我跟你说得很清楚的了。不管你怎么想,我们都结束了。”他挂掉手机扔在床上,抽出了文件一转身看到我,脸色温和地问:“千寻,有什么事吗?”
“我房里的吹风机坏了。”
“等等。”他放下文件,去翻出了吹风机:“吹干点才睡。”
他做事,倒也是一板一眼不花里胡哨的,有着军人的一些优良传统。
第二天一早,乔府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乔世伯,似乎是真的要退了,客厅里多了些他带回来的东西摆着,以前我倒是没有在意。
准备好了去拜祭的水果糕点,还有鲜花,心情却是低迷。
若是我一个人,我却不知如何去面对。
今天的风雨大,乔伯母有些染了风寒没有来,司机载着乔世伯,乔东城载着我去郊外的墓园。
记得我从法国回来,带着妈妈的骨灰要去下葬的时候,那天也是乔东城载着我,也是下这么大的雨,我的泪一路走就没停过。
事过境迁,如今的心情却是依然这般的沉重,如何有些沉痛着。
车刷子划得飞快,开得很慢,雨把这个世界的爱恨情仇,仿若也要迷糊成一团一样。
车子开进了墓园,更是飘泼大雨了,乔东城取了雨衣给我穿上,一行三人提着东西进了去。
爸爸的照片,让雨打得如此的模糊,我静静地看着,可是乔世伯一句:“扬兄,我来看你了。”
就这么一句,泪就止不住地滑了下来。
爸爸,我来看你了,千寻来看你了。
爸爸……咬着唇,泪在流着,心里难受得想不出什么来。
“老兄弟啊,以后可有时间常来看你喽,你喜欢喝的绍兴女儿红,来喝上几杯。”
乔世伯大概也是因为官运不顺,颇多的伤感,坐在爸爸的碑石前面,倒了二杯酒,一杯洒在地上,一杯饮了下去:“这酒,还是那味儿,老兄弟啊,咱俩就要成亲家了,千寻和东城要结婚,你也不必带着遗憾走,来来来,咱俩今天,不醉不归啊。”
乔东城将一束白色的百合花给我:“千寻,去看看你妈妈。”
妈妈的照片,还是笑得这么的开心,无忧无虑得像是公主一样,手指抚触着她的眉眼,却感受不到她的温暖。
弥留之际,她告诉我:“千寻,回去嫁给乔东城,嫁给乔东城……嫁给乔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