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楚宁知晓,不是的。
那是她在深渊炼狱里心中最后仅存的一丝善念。纵使一颗心被伤的千疮百孔,她仍对这个世间抱以清风明月的从容。
可是为何?
为何终是凡心入了魔?甚至,妄图将所有人都拉入地狱。
于是,楚宁问她,“阿浠,当年宫变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何要隐去那段过往不让我知晓?”
她心中有惑,当年之事如蒙上了一层看不清的雨雾,她只能体会到她身上悲凉成海的绝望,却看不透那雨幕下隐藏的真相。
那日醒后,她以为原身已然消散,过往苍茫也皆随风散去。
她虽心有疑虑,但奈何那场浩劫太过惨重,史书不敢记,知情的宫人也都所剩无几,她只能作罢。
现在想来,她是故意隐去当年真相,不让自己知晓。
只是,为什么呢?
原身听了她的话,方才磅礴而起的怒意忽然渐渐消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饱受磨难后的压抑与孤凄。
她抬起头,平静地看着楚宁,一字一句道:“你想知道真相?那我便送你去亲身经历一场。你再回来告诉我………”
“我究竟,要不要恨。”
*
号角声过后,禁军和宫人从保和殿里出来。
一张白布慢慢盖上了太后的尸身,那些或悲怆,或愤懑,或不足为外人道的前尘妄念也都将随着她的逝去而掩于厚重huáng土里,再不见天日。
容锦本来安安静静地跟在宫人身后,却在看到白布盖下的一瞬间,猛然推开前面的宫人疾冲了出去。
额头触上冰凉坚硬的石柱,她想,太后说错了。
她跟她一世,并不辛苦的。
反而是她死了,她一个人,又要如何好好过呢?倒不如随她去吧!
huáng泉路上,好歹作个伴儿。
忽逢骤变,宫人惊恐尖叫声迭起,撕破了长夜。
楚宁便是在此时,不忍地闭上了眼。
再睁开,已回到了嘉和二十五年的冬日。
这日也是大雪,纷纷扰扰下了一整夜都未止,宫城上下皆是铺天盖地扯不开的愁绪。
是该愁的,这年节眼看就要近了,天子却缠绵病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