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如释重负,自心底里吁出一口长气。
两刻钟后,他们看见沈时寒作好的画,那口长气又自胸膛里紧紧提了上来。
世人皆道,丞相大人有三绝。
一为dòng若观火的谋略,二为那好看得天怒人怨的容貌。
三嘛,就是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妙手丹青。
只是他甚少作画,尤其是自陛下登基后,几乎再无人见过他的画作。
更别提两人位卑言轻,就更是没有机会得见了。
可是,光是从坊间传闻,两人也能得知,这丞相大人的画工一定是极好的,不说栩栩如生,也该是惟妙惟肖吧。
周画师一时有些沉默,这妙是极妙的,可这肖去哪儿了呢?
一旁的宗正寺官员也沉默了,这幅与陛下八竿子打不着一处的画拿回宗正寺,少卿大人能拿木棍将他活生生打出来吧?
沈时寒轻轻搁下笔,又转过头来看他们,慢条斯理道:“二位对本官的画可有异议?”
他看过来的眼底深邃无波,叫人看着都觉得可怖,平白就起了怯意。
两人的脑袋直摇成了个拨làng鼓,半点不敢置喙。
沈时寒淡漠道:“既然没有异议,便拿回去jiāo差吧。”
两人连声应下,忙不迭地将画好生收好,又认认真真地对着楚宁作了个揖,这才转身离开。
只是到底心下慌乱,跨过门槛时周画师绊了一脚,险些栽了下去,好在被一旁的官员扶住。
两人也不敢回头看,出了殿门就一溜烟地小跑了去。
楚宁靠在窗前,将两人慌乱的背影尽收眼底,眉眼间不禁泛起了笑意。
她转过头,对沈时寒道:“沈大人这不是仗势欺人吗?若是让旁人得知,可毁了沈大人的一世清名啊!”
她声音还有些虚弱,假死药到底伤身,天天喝补药人也还是逐渐消瘦了下去。
只眼里的微光一如既往的清亮。
沈时寒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面前忽然罩下一片yīn影,清冽的气息一下萦绕鼻尖,楚宁却垂下眸不敢再看。
良久,她才抬头,正好撞进沈时寒垂眸看过来的目光,里头意味莫名,晦涩得紧。
他俯下身,微凉的指尖慢慢抚过她的脸颊,细细摩挲,声音也低哑了几分,“臣不只是仗势欺人,还要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