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留着它,在下次站在她面前时,问她,“楚宁,你可后悔对我做的这一切?”
日沉西山,楚宁走了过来,隔着撩起的车帘对他道:“阿衍,一路小心。”
萧衍笑得温和疏离,手帕悄无声息地掩入袖中。
他道:“谢陛下关心。萧衍此去,一行千里,想必日后相见亦难。陛下千万记得保重圣体……”
楚宁沉默点头。
车帘缓缓落下,浩浩dàngdàng的队伍自宫门出发,渐行渐远。
她怔怔看着车辙转动,心里蓦然升起一种怅然若失之感。
楚宁知道,那是心底里的另一个自己在向萧衍告别。
阿衍,送君一别。
望君余生,皆是朗朗青天。
“陛下似乎……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熟悉的清冽声音,只是语气中没了敲打,而是一眼就能看见本心的坦dàng。
楚宁抬眸看他,眉眼微微笑起,弯成了一道桥。
“沈大人倒是一如既往的一样,一样的端方正派,一样的心明如一,一样的……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
出乎意料的一段chuī捧,沈时寒很是受用,他开口,清隽的眉眼都是愉悦的笑意,“陛下夸奖了。只是不知此番话,确是陛下心中所想吗?”
“自然。”楚宁微微挑眉,神情颇有些骄傲,“朕是一国之君,从不妄言。”
日光洒在她微微扬起的面上,衬着那狡黠的眼眸也朦胧了几分。
沈时寒微微有些怔然,心底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潜移默化中变得不太一样。
可等他细细去找,却又探寻不着。
索性便不找了,犹豫不决一贯不是他的性子。
沈时寒轻轻一笑,慢条斯理地躬身朝她一揖,“陛下圣明。”
丞相大人的难得chuī捧,楚宁也很是受用,她嘴角挂着笑,一直回了未央宫,见到镇国侯江冀,那笑才倏然收起。
江冀此番不是来指责她的,他是接了太后的懿旨,请楚宁去往慈云寺。
楚宁早知他会来,只是没想到竟来得这样快,萧衍前脚送走,他们后脚便bī了过来。
罢了罢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好歹是个陛下,难不成,他们还能真拿刀捅了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