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管继续往前延伸,穿过长桌,向着主座汇聚。
教宗西泽坐在那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气血衰微,皮肤松弛,像是一块放在火上烤的发霉奶酪,霉斑流淌,夹杂着一根根蜷曲的毛发。
教宗没有穿衣服,盖着一块华美的毯子勉强蔽体。
脉管在他的背后昂扬而起,口径粗大了数倍,攒簇生长成抛光肿胀的血肉巢穴。
教宗的轮廓深陷其中,皮肤溶解散开,与血肉肿块融为一体,脉管亦密集地扎进他的体内。
这件被称为‘永生之笼’的特级遗物,可以最大程度的延缓衰老。
不过,像是把食物放进冰箱里保存一样,锁住了鲜度,却无法兼顾水分和光泽。
教宗早已脱相,皮肤皲裂,显出异化发黑的血肉。
他无法思考,亦不能行动,生死之间的界线被无限拉长,只能迟缓而艰难地走向难以企及的死亡。
议事大厅鸦雀无声,静谧之中,脉管鼓动的声音格外响亮,宛如深泉泛起气泡,又似是喝水被食道挤压引起的共振。
埃利奥特落座后,莉榭尔便与其他教区的骑士团团长一样,侍立在枢机主教身后。
随着对应十四个教区的枢机主教到齐,议事大厅的门倏然阖上。
与往年不同,今年的会议一切从简。
侍者寥寥无几,偌大的宫殿倍显冷清,桌上连一杯润喉的清水也没有,落了一层许久未清理的浮灰。
一个声音似潺湲流水泻落山石,发出清越润泽的声响。
“想必,各位都从信函里知晓了事情的紧急。”
说话的不是教宗西泽,而是立于其右的一个年轻人。
杰勒米·菲利普斯。
第一顺位继承人。
假如教宗当场暴毙,他完全可以一脚把教宗的尸体踹开,拉过余温尚存的首席座椅,往上一坐,合法合理。
当然,过程会更为‘文明’一些。
杰勒米是一个眼尾细挑的年轻人,鼻梁挺直,嘴唇纤薄,未生髭须,相貌精致而妩媚。
有传言唱诗班出身的他是一个阉伶,也有传言他是女人假扮,所以绝不敢坐上那把摸检蛋蛋的带洞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