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谭子!
今年春天,刚刚过完二十三岁的生日。
我不是东朝人,我住在南境,东朝的南边,一个叫东霞寨的地方。
我住的寨子,在东江边,东江从寨子边绕过。
去过那儿的人都知道,东霞的水最清,天最蓝,花最香,人最美。
寨子里有五百多户人家。好几千人。
我家兄弟姊妹六个,就我一个男孩。我们住在寨子最美的地方,小南河的旁边。
我排行老五,下面还有个妹妹。在家里,兄弟姊妹间,最能干的,就是大姐。大姐比我大十岁。大姐绣的花,漂亮得能让蝴蝶停留。大姐酿的酒,隔着东江都能闻到香。
大姐,长得很漂亮,人又很温柔,砍柴,挑水,做农活,很是能干,寨子里的那些后生们都很喜欢,到了晚上,楼外面总有好些唱歌的后生,希望能得到我姐的青睐。有时候,楼外芦笙和唱歌的人都会为表演的先后打架。这很被寨子里的大人们笑话了一番。
在我七岁的时候,她嫁给了寨中头人最出色的那个儿子,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并在第二年生下了我漂亮的小侄子。
可是这样的好日子刚刚过了两年……
那年寨子里发瘟疫,起了很多毒瘴,寨子里很多人都没了,隔壁阿婆家七口人,一个活的都没剩下。我们家都靠着头人给大姐一家一粒神奇的驱毒丹,才得以活命。
瘟疫和毒瘴过后,几千人的大寨子里活着的人不到五百人。
老头人带着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开始重建家园,把地重新分配,一些没人住的吊脚楼也重新收拾,准备开始我们的生活。那时候,虽然活着的人很难过,但是总归是活下来,活着就有希望!
对于其他家庭来说,我们一家没有少一个人,那就是老天爷给的天大的恩典。
哪里想到,就在三个月后的一个黑夜,一大群土匪摸进了我们寨子……
那天,是二姐、三姐回门的日子,她们也嫁的是寨东边两家的后生。大姐带着孩子也回来了,寨子里的人们聚在我家,高兴地围着塘火跳舞,可是,噩梦就那样无预料的开始了。
土匪们见到男人就杀,抢他们身上的值钱的东西,见女人就抢……
大姐跟姐夫打死了三个闯到我家的土匪。
阿爹和大姐,让我抱着小侄子,和阿妈、四姐、小妹、躲进了菜窖。他和几个后生拼力抵住门,然后,几个姐姐跟姐夫然后各自回家去找自己的家人。
那一夜,我跟四姐、小妹光听得外面喊杀声,吓得连哭都哭不出。两岁多的小侄子被我捂住嘴,差点憋死。不知道待了多久,等到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了,阿妈、我和四姐他们才敢出去。
出了菜窖,我们才发现,四周死一样静。
爹爹和后生们的尸体,倒在在院子里。他们被人用刀活活劈死。我们几个找了半天,才找到三个姐姐……三个姐姐,死的惨不忍睹。二姐夫被刀劈得只剩下一半。
整个寨子,活着的,不到五十个人。满寨子都是血,染红了东河。
看到这么恐怖的一幕,又见到家人的惨状,四姐当时就吓疯,第二天就投了湖。阿妈没隔多久,因为伤心去世了。我最小的妹妹,吓得一直高烧不退,人也有些傻了,不久被隔壁寨子里的一个阿妈领走了,至今生死不明。
那一年,我才刚十岁。
如果不是大姐,我可能早就死了。我活了,可是,大姐的孩子,却没能活下来,在两个月后,就没了,葬在了大姐和姐夫的墓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