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我遗憾的事太多了,留不住的人,弄不清的事,数都数不过来。现在我做的一切,都是在弥补我的曾经。”
海风吹起她的发丝,微卷的发在鬓边勾缠,她抬手捋到耳后,喝完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回国一个月,所有计划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当中,倒是难得有这样跟人喝酒谈心吹海风看星星的清闲机会——而且对象还是寒琛。
醉后不知云在水,满船醉梦压清河。
恍然间,她仿佛置身于那一片蓝紫色的鸢尾花田,心事重重的忧郁少年坐在她的身边,听她描绘着面前的美景,听她畅想着自己的画家梦。
“留不住的……是喜欢的人?”寒琛看着她的侧脸问道。
黎鸢兀自抬头看着星空,“有亲人,也有……喜欢的人。”
换做平时,寒琛断然不会在这种话题上继续,但兴许是此情此景太过适宜,再加上酒精的催化,他下意识地多问了一句。
“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
黎鸢听到问题的时候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眼寒琛,面前的人与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叠,少了点忧悒,多了些沉稳。
她下意识转过身背靠着栏杆,看着床上的璀璨灯火。
“他啊,是个大帅哥。”黎鸢笑了笑,“就是不爱说话,小小年纪就老气横秋的,像个整天悲秋伤春的文艺男青年。”
以前的寒琛沉默寡言,脸上写满了心事,让人疼惜;现在的寒琛雍容不迫,充满了成熟男人的淡然与风雅,透着让人宁神的力量。
感谢时光,把他们都打磨得更加沉着坚强。
寒琛似有若无地应了一声,没有继续往下问。
他想到母亲刚去世的那两年,他也是整天把自己关在自己情绪的小黑屋中,幸好有个开朗治愈的少女,让自己时不时看到阳光。
他理应回忆起顾安柔恬静柔顺的微笑,但是每次回忆过往时,那种动心和好感清晰可辨,但那张脸却又分外模糊。
也许是因为当时眼睛看不见吧。
黎鸢却把目光转向了他的脸,“害,谁的青春没点小遗憾啊,哪像寒总你,青梅竹马变未婚妻,人生赢家。”
她一边说这话,一边仔细盯着寒琛的脸,结果盯了十几秒也没能捕捉到什么特别的情绪。要不是因为不能暴露自己是黎家村火灾中的幸存者,她真想立马上去把酒杯倒扣在寒琛头上!
还真把顾安柔当青梅竹马了?这个眼瞎心盲的男人!
黎鸢深吸一口气,用力捏了捏手里的高脚杯,决定终结这个话题。
“所以这后半夜的任务,就是陪寒总在这里聊天吹风?”
“我在等冯凯的消息。”寒琛将酒杯放在一旁,“大约两个小时以后,这艘船会驶入公海,陆海江可能会利用这次机会有所动作,我需要确定他此刻的动向。”
黎鸢听到公海两个字,心里微微一紧。
公海不处于任何主权国家之下,也不受任何主权国家管辖,公海在很多人眼里,就是半个法外之地。
“你故意的?”黎鸢下意识地问道。如果只是普通的公司周年庆典,游轮根本不需要开到公海上来。
这个领域太过敏感,容易出事,她不相信寒琛不知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寒琛碎发下的双眼一片深邃,“既然他缺一个机会,我就为他创造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