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幸看着手机上的信息,不敢相信霖霖的爸爸会对她这样一个陌生人说出这种话。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密密麻麻的丝线包裹着,收紧收紧再收紧,勒进去,直到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她忍着想要扔手机的冲动,钻进被子里用力咬住自己的手腕,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不知道怎样才能摆脱痛苦的滋味,想要吃药,想要……去死。
可是当她掀开被子想要冲下去的时候,看到旁边床上仍在沉睡的乔思慎,她忍了下来。
她不该这样,她深刻的明白她的痛苦每一分都会加注在真心疼爱她的人身上。
她紧紧攥着被子闭上眼睛,试图把碎成一片一片的心重新拼凑。
她告诉自己,一个陌生人算什么,算什么啊,她凭什么要因为他的一句话伤心难过,她一遍遍地对自己进行心理暗示,最后在痛苦中陷入梦中。
唐幸在国外的心理医生说过,噩梦其实是一种自我保护。
外在的生理程序无法释放的精神压力会以噩梦的形式进行宣泄。
唐幸梦到了妈妈,梦到那个女孩,也梦到了那个男孩,最后通通化作一张令她恐惧的脸。
就连霖霖爸爸那句很冒犯的话也在梦中被通过霍枭年锋利的薄唇说出来。
对于唐幸来说,对她做尽坏事的人是林雨茜是唐立文,可是她内心深处最害怕的却是霍枭年。
因为她曾经真的深深喜欢过他,为他无法自拔过,也私自自恋地把他和她归为一类人。
人能忍受陌生人的恶意,报复仇人的伤害,唯独对于最亲近的人、最爱的人,他们的伤害,会化作一柄利刃,无论忍受、忽视,可是那把利刃还是会狠狠插在你的心脏,即使你用这柄利刃报复回去,可这柄插在那个人身上的利刃也会数倍反噬在你的身上,让人疼,也让人疯。
而霍枭年,他没有最直接地伤害过她,可是他的偏袒包庇,他为她人的恶言相向,仍旧淬了毒般地戳向她。
也许她恐惧的,是当初为一个人迷失的自己。
那是一切一切痛苦罪恶的开始。
即使她已经不会再为他心动,可是因为他低到尘埃里的自己,曾经为了他难以自抑的自己,曾经被他百般羞辱的自己,依旧是她的梦魇。
她再也不要活成那样一个她,再也不要。
唐幸从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是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是乔思慎!
因为昨晚条短信,她下意识地想要抗拒这样近距离的肢体接触,可是她又想起睡前她对自己说的话,忍住了,颤抖着手回抱乔思慎。
乔思慎用手轻柔地拨开她汗湿的额发问:“又做噩梦了?”
唐幸把脸埋在他的胸膛,呼吸间尽是他身上干净的气息。
从小相伴,又加上三年的守护,让她觉得安心,她心中的烦躁和焦虑缓解许多,急促跳动的心脏也逐渐平复了。
她软糯着嗓音问:“吵醒你了?”
乔思慎叹了口气,无奈地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这是重点吗?”他佯装生气地说:“又气我。”
唐幸抱紧他的腰,鼻尖泛酸,对他提出只有恃宠而骄的人才会提出的要求,“你要一直陪着我,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