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皇甫涯在上海当寓公,难道就靠儿子接济,靠老家的那点买卖?才不是呢。这皇甫涯可是饱学儒生啊,自己又是经营多年文房四宝,别的不说,他那一手字就是许多人望尘莫及的,只不过他原来的地位低,穷书生,没人认而已。
现在,有大儿子的关系,首先就结识了吴俊卿了,老皇甫的那一手字可是比皇甫淳是厉害多了,从字里也能看出,皇甫淳的字之所以写的那么好,与这老爷子的调教是分不开的,算是子承父业,而皇甫涯的字则更显得老道浑厚。
于是,吴俊卿干脆让皇甫涯用自己的字水韵落款,还给皇甫涯雕刻了印章,只不过那个印章被皇甫涯给嘲笑了,说雕法运笔不对,合着皇甫涯也是个中高手,人家自己雕出来的印章那叫一个绝,弄得吴俊卿一个劲的找他请教。
有了这些,吴俊卿和一些海派画师的题跋就转为皇甫涯来干了,已经都民国了,科举都取消了,谁还在乎士人卖画啊?大把文人在报纸上写豆腐干大的文章换钱养家,吴俊卿这些画界巨匠们也不遮遮掩掩了,该要的润笔一分不少,该给的酬劳也是绝不含糊,这皇甫涯还被业内称赞为“徽中隐士”,既然是隐士,自然就没人见过了,而且,皇甫涯可没有儿子那样随和,看不中的画作他根本就不给写,给多少润笔都不成,其风骨让吴俊卿都暗挑大拇哥。这样一来,价更高了。
有了吴俊卿一帮老友的帮衬,皇甫涯还真的在城隍庙那边盘下了一个文房四宝的铺子,取名“南纸斋”,专门经营从徽州来的宣纸等文房四宝。生意还不错,加上皇甫涯为人豁达,重在交友,他在上海混的熟人可是比儿子多多了。
没有这样的背景,皇甫淳怎么可能到京城里陪着师娘守孝啊?这也就是个命中的缘法,在皇甫涯看来,詹家是皇甫家的命中大贵人,大儿子必须去尽孝。
“好了,先去吃饭,吃完饭,小苏子到你师父的灵牌前去面壁请罪!”
“我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大义,我没罪!不就是没告诉你吗?你这是公报私仇!”小苏子嘴硬的说道,“就是我师父在,他也会支持我的,他在世的时候就教导我,要懂得民族大义,个人修行是小,只有为国家为民族做点事情才是真修行!”
“你还有理了?你把师叔一辈子收集的国宝都给贱卖了,要是能卖,师叔能留着吗?你个混球,上了人家的当还不自知,你知道那些东西要是流到洋人的手里,你算不算卖国?”皇甫淳声色俱厉的说道,“你要是再犟嘴,我让你现在就去面壁,不许你吃饭!啥时候想明白了啥时候吃!上新学还上的不计较尊卑了?”
“他,他还是个孩子,别给饿坏了。”翠儿在旁边小声的说道。
“那,那些东西是为了筹集游行的费用才卖的,算不得卖国。”小苏子又说。
“为了筹集经费,你不会回来找我要啊?就你们那点小旗子,标语能花多少钱?可是你知道你师父的那些东西值多少钱?随便一件都是上万两白银!”
“啊?有那么贵吗?”小苏子傻眼了,“是不是大师兄瞎说的?”
“你大师兄李英杰已经去了天津,不日就去法国勤工俭学了,他可没你那么糊涂,再说了,他也不知道你师父埋东西的地方,你们俩啊!唉!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一个是好勇斗狠,满世界的惹事,一个是古怪精灵,被人一忽悠就去冒傻气,你的那个姓王的同学压根就是诓你的,你知道他父亲是谁啊?赔你玩上两天,现在都在日本的东京大学上课了!”皇甫淳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小苏子此时没话说了,对师兄的话他不敢说不信,就算是怀疑,那也得等到自己回学校去求证啊,如果是真的,他定当不会放过!于是低下头,似乎服软了。
吃完饭,皇甫淳还真是让小苏子去了他自己的房间面壁,在这两进的四合院里,前院就给小苏子留了一间房,里面还供奉着凌霄子的画像和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