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宗主及其父已为这件事费尽十余年心血,我们必须找到他是谁,他为什么敢只手遮天!”
陆无惜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卫梓怡会替她说话。
要知道,在昨天之前,卫梓怡对天衍宗的制度及其存在的目的还抱有怀疑,而今,便完完全全站在她这边,不仅理解了她,还愿意支持她。
从京城至禹州,一路走来,从繁华到荒芜,拨开虚假的盛世面纱,看见满目疮痍的真相,卫梓怡终于悟透了陆无惜死守天衍宗的初衷。
陆无惜要找的不是害死卫铭川的凶手,也不是煽动bào民袭杀秦良钰的恶徒,她真正要找的,是那令天下变成如今模样的真凶。
这真凶,绝不是一个人。
到底是谁在食人骨血?
如果帝王昏庸,就另立明主,如果朝臣腐败,就刮骨疗毒。
在大义面前,个人荣rǔ微不足道,陆无惜不怕背负千载骂名,更不顾惜牺牲,连她自己也搭在里面,要为这人间搏一个真正的太平。
也是此时,卫梓怡方明白,原来自己骨子里,仍残留着一蓬热血。
这是保卫山川,忧国忧民的将门之血,是她父亲死后,留给她的宝贵财富,从根本上塑造着她的品性,影响着她的人格。
她仍痛恨着残酷的现实与诡谲的命运,却也真正理解了陆无惜的选择。
所以她站出来,向傅渊寻求一个真相。
今日之前,陆无惜为她提灯照路。
今日之后,她替陆无惜遮风挡雨。
“傅老先生,任何变革都伴随牺牲,为了拯救濒临坍塌的社稷,陆宗主及其身后成千上万的天衍宗弟兄已经铺好了路,您又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卫梓怡说完,傅渊仰头,喟然而叹:“今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老朽离京太久,离尘世太远,年轻时的铮铮傲骨如今都被岁月磨平了棱角,确是远不如你们朝气蓬勃。”
“这江山有尔等有志之士,还远未至气数将尽之时。”他抚了抚颌下缁须,忽而哈哈大笑,“老朽已是半截身子入了土,什么好怕的!”
傅渊站起身来,朝卫梓怡陆无惜作一长揖。
陆无惜陡然一惊,忙双手扶住他的胳膊:“傅老先生,使不得!”
但傅渊坚持,非要下拜,陆无惜无法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扣下去。
“陆宗主,卫大人,请二位听我一言。”
傅渊闭目长叹,眼角洇出一丝cháo湿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