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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世外桃源传真本(肆)

——却听得有人哈哈大笑,从屋外走了进来,大声道:“这一群女人聚在一起吟诗读词,玩弄风月秋情,果真是比那一帮臭道士要有趣得紧。”——

陈天识暗暗诧异,心道虽有这般大胆,既挑逗了崆峒女派诸人,又将泰山派稀落了一顿,果真是好大的胆子。只是这柴房门户,却在凹弯转角的地方,窥探不得。他正自诧异,便见这小肆的老板与小二都挤了进来,神情惶然,尽皆惴惴不安——

那老板手臂被伙计扯住,此刻用力甩开,埋怨道:“你拉我进来作甚?不知外面又来了客人么?”——

那伙计啊呀一声,急道:“如今店内尽皆坐满,哪里还能招待客人?”老板叹道:“生意之人,以和为贵,便是真的不能接待,也该好言相告之,岂能这般一声不吭,却躲入柴房之中?”——

孟中冷然道:“老板,其时新来的客人寻觅不得你们,咶噪呼喝,若是闯将进这柴房,发现了我们的行踪,那可如何是好?”看似询问疑惑,要其好好回答,其实暗含威胁之喻,答案不言自明——

老板机伶伶打了一个寒战,忖道:“这大王可是得罪不得的。”方要说话,听得方效颦一声冷哼,手中长剑微抖,当啷啷,剑刃半出半合,半出之截寒锋凌厉,光芒逼人;半合之截匿于鞘中,若有三分黯然杀意,听她道:“你与他说什么多余的废话,后果怎样,他自己忖度便是,反正你我都是那言而有信、言出必行的重诺之人。”——

老板忙不迭陪笑,哈腰作揖,低声道:“是,是,小人这就出去。”见伙计依旧踌躇,不觉小声骂道:“没有听见这位爷与姑奶奶的话么?还不随我出去?”——

那伙计受他逼迫,愁眉苦脸,道:“那五人带着兵刃,神情凶神恶煞,都不是好人。”老板奇道:“你如何得知?莫要胡说八道。带了兵刃就不是好人么?”偷眼瞥看方效颦和孟中一眼,心中暗道:“他们可不就是恶人么?”——

伙计道:“您有所不知,这五人来头不小,便是大都城外大名鼎鼎、横行霸道的五丑恶霸。苦也,苦也,今日来到此地,不知又要生出什么事来。”——

那小肆的老板听言近来五人,面色不由一变。陈天识心道:“想必这五人皆非善类,否则如何谈虎色变,惶恐至此?便听这名字,想必不仅心肠极其歹毒,便是相貌,那也或是世间一等一的丑陋不堪才是。”思忖间,听得那老板叹道:“我素闻五丑--”侧耳倾听,发觉五人犹然在堂间咶噪叫嚣,不曾近得这柴房隐地,心中稍安,又道:“听说五丑昔日为非作歹,后来被宗王爷纳入王府极品殿当差,从此少有行踪,为何此刻又偏偏出现了,也极不凑巧,却跑到了我的小店来?”——

方效颦冷笑道:“你这乡野浊夫,宗王爷早已失势,数日前被押入大牢,其一手营建之极品殿自然土崩瓦解,所谓树倒猢狲散是也。这五丑再也不是什么王府的大爷了,依旧回归江湖,在这大都附近寻觅得一口饭吃。”将长剑收起,倚靠一张破旧陈年的椅子坐下,神情有些萎靡——

陈天识暗暗奇怪,以为她虽是女子,却与寻常女子不同,既然修习了崆峒女派的武学,身体该是强健活沛,怎会如此疲惫若绵?心下诧异,不敢看她,惟恐方效颦脾性暴躁,看得自己瞥她,又以为面前的这个“老头子”有何叵测居心,反倒说不清楚,莫若安分守己,视她无物——

听她又是一声冷笑,陈天识眉头一蹙,暗道:“好好的美貌女子,若是不经意间总是冷笑,也难免让人反感。她容貌不过中庸,眉宇之间颇带几分煞气,除却这痴情孟中,想必难有旁男爱她,既然如此,便该垂眉顺目,以温婉弱软之状行楚楚可怜之态,以弥补其不足。她却冷哼阴笑,更是让人求避三分。”那方效颦见他低头不言语,哪里知晓他心中的这番叹息想法,只道“老头子”先前被自己呵斥,有了畏惧之感,于是不敢偷窥自己,心中反倒有说不出的得意,扁扁嘴,对小肆老板道:“只是掌柜的莫要想错了,这五丑的胃口大得紧。他们若要在这里吃上一口饭,你就要搜尽包囊,掏出许多的银两进行填塞,待他们吃得半饱,你也穷了。其时虽非乞丐,定也一贫如洗。”言语之间,若有一些揶揄之意——

陈天识心中更是厌恶,暗道:“看她如此狼狈,与孟中躲避各自师们,莫不是二人情投意契,但一个是不可娶妻的清修道士,一个是不惹男子的崆峒女徒,难以和合,于是横下心肠,偷偷奔跑出来,欲待往天涯海角私奔的么?这方姑娘在落难之时,尚不改幸灾乐祸的狭隘本性,实在是有些过了。”转念一想,他觉得那泰山派与崆峒女派也有不对,虽然各自门规森严,但此两人既然相互有意,又何必苦苦追赶,不如就此歇手,放孟中与方效颦去作一对露水夫妻。陈天识见孟中焦虑之余,隐约无措,心中反倒有些可怜,觉得他们流离颠沛,一路之上担惊害怕、提心吊胆,作这亡命鸳鸯,也着实不易——

老板搓手顿足,甚是焦急,道:“既然他们也是宗王府的贵客,为何宗王爷被捕入了大牢,他们反倒无所牵连?却,却放任大都,贻害一方?”——

方效颦颇为不屑,哼道:“五个活宝,捉了无益。”孟中点头道:“只是这五个活宝武功尚可,不容小觑。颦妹,你我若是与他们为敌,我能应付两个,你也能应付两个,剩下一人,可是不易处置。”方效颦不以为然,道:“无妨,先用‘水针弥漫’对付他们,总能伤得一个两个的,余下算不得什么?”——

孟中笑道:“颦妹的暗器手法尽得崆峒精髓,若是真的打出漫天花针,他们岂能全善安身。”方效颦微微莞尔,看他的眼色也柔和得几分。陈天识心中窃笑,以为凡人皆爱马屁,便是这自鸣清高的方姑娘也不能善外独身——

“砰”的一声,有茶盅摔在地上的声音。听得有人叫道:“你这五个小丑胡说什么?自己长得丑陋倒也罢了,也不懂得品评诗歌美律,却敢在这里胡说八道。”正是秋敏呵斥。袁美道:“秋师妹,你莫要睬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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