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里,似笑非笑望着沈绰,“主上亲临太学院之后,我曾告诫阿晋,未来的摄政王妃可能与他有血缘之亲,叫他凡事不要无理取闹,权作兄妹之间的隐忍退让,谁知,他曲解了我的意思,才令沈姑娘多心了。”
他对于沈绰的身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说了,等于没说,还加针带刺,笑吟吟地将她羞rǔ了一番。
沈绰没有再说什么,qiáng行沉沉转身。
她不想再多做逗留。
再多看东方惠贤一眼,她都想要杀人!
可是木然迈出去的脚步,又忽然停住了。
“还想再多问太宰大人一句,你可知,沈家每年送到府上的长生丹,是什么所制?”
东方惠贤没料到她忽然问这个,他与属国官员私相授受的事,倒是犯了摄政王的忌讳。
但是,沈家早就灭门了,空口无凭,既然没有证据,就不算什么要命的大事。
“丹门沈家,名闻天下,长生丹,倒是的确有所耳闻,不过那样的贡品,本官向来是不敢奢望的。”
“哦。”沈绰回头,笑的有些诡异,“告诉你,那丹,是用我娘的尸骨熬炼出来的。”
说完,转身大步离开,砰地摔了门。
呕——
屋里,东方惠贤qiáng忍着一阵剧烈的恶心,憋了好大一口气,才憋出两个字:“送客!”
之后,手指按下书案底部的暗铃。
一根肉眼几乎看不到的线,顺着书房的砖缝,延伸到地下深处。
叮铃铃……
一阵微弱的铃声,如鬼魅招魂。
外面,管家在前面引路,察觉情形不对,也没敢多说一句话。
他一辈子阅人无数,也从来没见过一个小姑娘的表情会如此恐怖过。
沈绰的心中,如有一团黑暗的火,在蠢蠢欲动地叫嚣。
沈悠然一路小跑追着她。
“乖女儿,你们都说什么了?怎么样了啊?你有没有惹祸啊?”
沈绰绷着唇,一言不发。
她怕一张嘴,要么在这里哭出来。要么,就会喷火,将天地间的一切都烧个gāngān净净!
路过花圃时,衣襟从长长一排盛开的牡丹花上拂过!
那牡丹花,就全部霎时统统化作了黑灰……
沈悠然毕竟是白帝洲外面溜进来的,见那花都成了灰,知道要出事,赶紧拉着沈绰衣袖往外走。
闺女今日要是烧了太宰府,回头摄政王能扒了他的狐狸皮!
两人匆匆上车,马车疾行。
沈绰还是一声不吭。
沈悠然刚才只在门外听了个大概,也不敢多问,只得小心哄她,“女儿啊,你听小爹说一嘴……”
“闭嘴!”沈绰终于受不了了,一声低声咆哮,黑色的火仿佛已经燃到双瞳之中!
“你不是我爹!我没有爹!我就是个野种!我就是我娘一辈子遭人践踏,遭人凌?rǔ的活生生的证据!”
她不知哪里来的恐怖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