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如果没有苏戚,也许秦柏舟根本熬不到现在。
苏戚哦了一声:“难怪你要我在信中使用密语。”
这信根本不是给薛景寒看的。秦柏舟的人早已潜伏山脚,卡着时间拦截密信,进山清剿匪徒。
“行了,先走吧。这地方吵得要命,还一股臭味……”萧煜见不得他俩聊天,牵着马就要走,“苏家的人也送下山了。丞相带了很多人马,后续事宜不需要我们操心。”
跪地的水匪连忙拽住他的袍摆,颤巍巍出声:“大人,我,我……”
萧煜低头,像是刚意识到此人的存在,恍然道:“噢,这儿还有个活的。”
“您说过,我带人找到田爬子,减低他的戒备心,就放我一条生路。”水匪身体抖得跟筛糠一样,脊背满是汗渍。“我都按您的吩咐做了……”
萧煜皱眉思索:“我这么说了吗?”
“说了,说了的。”那匪徒连连点头,见萧煜表情漫不经心,咬牙道,“您不能杀我,杀了我,没人知道万悔录的下落。知情人都死了……”他指向满地尸首,“现在只有我知道,从廷尉身上搜来的万悔录,究竟藏在何处……”
万悔录?
苏戚敏锐地注意到他话里提到的东西。
她想多听一点,但秦柏舟突然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利刃劈砍皮肉的声音传来,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响动。什么液体滴滴答答流淌着,铁腥气顺着风灌进鼻腔。
苏戚推开眼前的遮挡,便看见刚才的水匪蜷缩着倒在地上,头颅与脖颈几乎完全断开。萧煜握着长刀,随手抓住属下的衣裳擦gān净血迹,语气轻松地说:“撤了撤了,待会儿整个寨子都得烧起来。”
有人给秦柏舟披上玄色衣袍,换好乌靴,手法利落地剪断项圈。沉重锁链哗啦掉落,他身上再无禁锢痕迹。
“走吧。”秦柏舟握住苏戚的手,笑容掺着浅淡的温度。苏戚目光下移,瞧见他衣摆处的蟒缠莲,在火光照映中,流动着耀眼刺目的光芒。
在小粥山共同度过的寥寥数日,仿佛已成荒唐梦境。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依旧是大衍令人闻风丧胆的酷吏。
苏戚没说什么,挣脱秦柏舟冰凉的掌心,反而抓住他胳膊:“你走不利索,我扶着你。”
秦柏舟眼眸弯弯,没再坚持牵手,任凭苏戚带着自己下山。一路火光明艳,他踩着焦黑的土地,眼中始终映着少年沉默的侧脸。
山脚处聚集着很多人。
苏戚看到了神情焦急的十一,苏九,以及自己带来的苏姓儿郎。穿着官袍的人也不少,个个品阶挺高。站在最中央的男子容貌出尘,束金冠着玄袍,身上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