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柏舟捏着文书边角,眼前闪过苏戚当日说话的情形。仿佛不知世事艰险的小公子,站在书架前,站在那些写满了血腥和谎言的卷宗前,语气笃定地说道。
——我要救他。
当时他们挨得很近,秦柏舟能感受到苏戚的气息,能分辨他脸上每一处真实的表情,甚至能看清他白皙肌肤下浅青色的血管。
真漂亮啊。
秦柏舟想,他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活人。
即便这个人,是因为别人才显露出如此耀眼的模样。
他想多看一些。看苏戚欢喜,张扬,无忧无虑。就好像这么看着,那些鲜活的情绪也能感染自己。
他不愿在苏戚脸上看到失望和痛楚。任何灰败的情感,都会让人变得丑陋。
……穆念青受苦,苏戚肯定会难过吧。
秦柏舟抿紧嘴唇,坐在榻上不言不语。案头灯火摇曳,照映着他和薛景寒沉默的脸。
夜,越来越深了。
百戏楼内,却聚集了更多的人。苏戚和杜衡对弈的消息传遍远近街巷,那些好事的,无聊的,有闲钱的家伙,都跑进来喝茶看戏。福运赌坊闻风而动,一边派出伙计跑腿递信,一边开局下注。至棋局开始,已有数百人押杜衡赢,苏戚那边冷冷清清,只有几个胆大的投了些碎散银钱。
毕竟弈棋和寻常游戏不同,比的是脑子。苏戚弹棋玩得再好,力气再大,也抵不过他没脑子的事实啊。
姚常思身边的人也都押了杜衡。虽然他们瞧不上杜衡,但比较苏戚,杜衡似乎还好一点。再说,杜衡跟苏戚争的可是柳如茵的婚事,哪个蠢货想不开,敢押苏戚啊?
姚常思没掺和赌局。他冷眼看众人下注,马上要封盘了,突然褪下腕间金玉镯,扔给福运赌坊的伙计。
“押苏戚,这破镯子值多少,你们看着估。”
声音咬牙切齿的,分外不情不愿。
那伙计诚惶诚恐接了,一路小跑下楼梯,嘴里喊着:“姚小公子下注,三百金,押苏戚——”
三百金!
而且是姚常思押在苏戚身上的!
楼里楼外顿时一片哄闹,声音之大简直能掀翻屋顶。跟在姚常思周围的世家公子嘴角直抽抽,何止三百金啊,赌坊没眼力见,这是御赐的珍品金玉镯,统共没几只。姚常思随手就扔出去押苏戚,让他们情何以堪。
还有,谁能告诉他们,姚小公子到底怎么想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楼上斜对面的房间开了门,有个婢女将香囊递给门外仆役,小声说了几句话。没多久,香囊经由仆役jiāo到楼下,福运赌坊的活计再次扯起嗓门嚷道:“芳情居客人押苏戚,五十金!”
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