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丘一只手摩挲着自己路子拉碴的下巴,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有时候真跟天意一样,我刚想说可能得调整一下拍摄日程,这下咱们也不用犹豫了,只能这么办了。”
他另一只手在桌子上敲了敲:“杭修途,你得带着你弟演对手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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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杭杨睡得并不沉。
他第一天进组,排戏并不多,今天白天只有一场挨打戏,正式演完第一遍后,路导对着显示器沉默了很久,然后把忐忑的杭杨拉了过去,但却并没有给什么细节上的明确指导。
“你杂念太多了,”路丘对杭杨的态度明显温和得多,但该说的话绝不含糊,“你不要指望自己能像杭修途那样,演得那么‘准确’,我说实话,正常人演几十年都达不到那个程度。你要做的是入情入境,这样就够了。”
“来,”路导把杭杨拉倒显示器前,“你看看你自己演的‘慌张害怕’,太外露了,你明白我意思吗?克制和隐忍是不够的,我说过,关键不是演出‘害怕’,而是演出‘克制的害怕’。”
他示意旁边工作人员把一个片段再循环一下:“你刚刚一直跪着可能看不见,你在这儿好好看一看对手演员的神态表情,自己慢慢琢磨琢磨,不着急啊,等你又感觉了我们再开始。”
杭杨用力攥住自己微微颤抖的手,尽全力迅速平复心里的紧张,他点点头:“好。”
拍第二遍的时候,杭杨其实已经感觉背上火辣辣的一片了,那鞭子不轻,其实打人的老演员并没有故意为难他,但要把架势做到位,砸在背上还是有点闷闷地疼。
但这遍还是没过。
等到第三遍,李老师都有点下不去手了,这么大年纪的老艺术家了,捧着鞭子就那么手足无措地站着,不停地说不好意思,还提出去跟导演商量商量,休息一下再拍。
杭杨赶紧笑着摆手,还故作轻松地跳了两下:“我背后加了垫子,没事没事,基本感觉不到,老师您放轻松!”
又一声熟悉的“Action!”
李老师手里的鞭子再此高高扬起,杭杨原本只是微微钝痛的背传来一片针扎一样的刺痛,他也不吭声,就低着头硬挨,鬓角的冷汗细细密密地往外渗,几乎不需要化妆老师点汗。
一直在人堆里旁观的陈絮都快急疯了,她瞪眼盯着导演组的方向,咬紧的牙关间不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如果路丘再喊重来,她就直接冲上去打人。
好在这遍拍完,终于从路丘嘴里听到一句来之不易的“过”。
“小杭老师!”陈絮长松了口气,冲上去就要去把他搀起来。
但杭杨先一步轻巧地站了起来,冲李老师跟路导笑着道了别,看着活蹦乱跳一点儿事都没有。
剧组原本有点紧绷的气氛随之迅速缓和了下来,陈絮也迷惑了:难道那鞭子难道只是看着沉,实际没什么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