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经筵室不大,学士们坐不下的,就自带软垫跪坐在室外的廊下听。
李教·员到的时候,正是余炳仁老先生在讲学,他讲得还是《墨子·尚贤》篇,却与下午讲得那一次又有不同,这次偏实务,举了许多实政之例,简单易懂,寓意深刻。
小经筵室外的院子门口站着两排带刀的红甲侍卫,这一看就是贵人已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了。但事关白翛然,所有的教·员和学士们今日都被余老明里暗里提点过,白家立了战功,正得圣心,要特别关照一下白家老三。此刻既得知白翛然受伤,李教·员自然不敢怠慢,他急急地走近,不出意外被侍卫拦住。
侍卫问话,李教·员知道这会儿就算求见余老也得等他讲完,于是gān脆说要见周学士,只因他与周学士曾是同窗,颇有几分jiāo情。
侍卫见他很急,也没为难,替他去叫人。
不多时,周学士匆匆而来,两人一见面,就压低声音jiāo谈起来——
“竟有此事?”周学士听他说完,也满脸惊异。
他回头向院内看了一眼,见连华城跪坐在廊下的学士中,那道清瘦高挑的背影,坐姿笔直,浑身都透着一股即将觐见贵人的欣喜……
略一思索,周学士选择以大局为重,没有惊动这里,而是带着李教·员匆匆走远。他没有回头,所以也不知道,那道瘦高背影的主人可是一直暗自关注着他们这边的动向呢。
连华城见周学士和李教·员匆匆离开,脸上的神色便莫测起来。直到,小经筵室内讲书声停,对话声起,他才收回飘远的思绪。因此,他也不知道,就在他出神之际,对面的人群中也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寒气森然地盯了他许久……
余老和蔼的声音自室内传了出来:“……殿下,这两篇文章,您觉得如何?”
一个年轻的悦耳的声音,不疾不徐,清亮有力地响起,他带着笑意说:“你是知道的,孤自幼就偏爱无尘的文章,这两篇若是让孤来评,自然也是无尘的文章略高一筹。不过,”他微微一个停顿,应是拿起了纸张,轻声念道:“厚德辩行博业以养,先集以备,危时以择。以此为结句反倒有意犹未尽之意,有点儿意思。这篇文章是谁写的?”
余老笑道:“不敢瞒殿下,此文章便是镇北帅·安国将军白冠英第三子白翛然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