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这场从头错的婚事让柳韶光有什么安慰的地方,便只有徐长洲这个儿子了。纵使柳韶光这些年同徐子渊过得不痛快,但一想到徐长洲,便是有再多的怨气,也都被抚平了。
只是,若真的有下辈子,不必再如此煎熬了。耳边似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略显慌乱,柳韶光仿佛看到了那人惊慌失措的模样,嘴角忽而泛起一丝笑意,却慢慢没了气息。
徐长洲大惊,“娘!太医!你快来看看!”
太医悲悯地看着徐长洲,“世子节哀。”
“节什么哀?胡说八道!”门外传来一声冷厉的呵斥,徐长洲红着眼望去,便见素来冷静自持的徐子渊提着袍角,霜雪落满头,形容láng狈奔了进来,在看到毫无声息躺在徐长洲怀里的柳韶光时,徐子渊的脸色霎时间比他满头的霜雪更白,一时竟不敢上前,素来淡漠的面孔上一片茫然,喃喃低唤了一声,“阿韶?”
然而,这一世,柳韶光再也不会应他一声了。
景元元年,江南柳府。
晚chūn的日光柔和地洒满了柳府的后花园,柳韶光倚着躺椅,懒洋洋地望着园子里争相竞开的花儿。正值百花争奇斗艳的时节,园子里一堆红呀粉呀huáng呀,热闹得很。
然而这热闹的chūn色,却半分没入柳韶光的心。
回来好几天了,柳韶光还有些恍惚。眼一闭一睁,本以为自己一世已过,是非对错皆归于尘土,自去那阎罗殿喝了孟婆汤转世投了胎去。却未曾想,这一睁眼,又回到了十六岁这年。
景元元年是个多事之年,这一年,朝廷动dàng,皇位更迭,边疆蛮夷也趁机来犯,平静了几十年的北疆再次掀起战火,边境百姓哀嚎连天,将士浴血沙场马革裹尸,边境的土地都成了血色。屋漏偏逢连夜雨,先帝末年天灾连连,国库空虚,凑不出北疆的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