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歌醒过来的时候,莫楠正指示着白茶贴窗花:“往左一点,哎,偏了,过来点,对对对,就这儿!”
白茶伸手抹平,喜道:“搞定啦,正中央!”她将窗户撑起来:“撑起来也好看呢!”
晚歌扶着脑袋坐起来:“你们在作何,吵吵嚷嚷的。”
莫楠转过身:“娘娘你起啦!”她过去拉着晚歌起来:“今儿可是除夕!娘娘忘记了么?”
“除夕?”晚歌怔了怔,想起了这回事:“这么快,又是一年。”
晚歌看向窗外,白茫茫的雪海趁她沉睡时将天地铺了个满满当当,她前不久在庭院里种下的梅花在雪中显得格外嫣红,似是白锦上坠了一颗血珠子。
晚歌看着心里欢喜:“你们瞧,这雪沉得将枝都压弯了,这梅竟依旧开得这般艳。”
“不然怎么说‘梅花香自苦寒来’?”莫楠笑道。因着白茶开了窗子,室内散着梅花的幽香,虽不似旁的花香甜腻,但沁人心脾。
晚歌深嗅一口,冷气缠绕着梅香,让她清醒不少。晚歌道:“先洗漱梳妆,这时辰妃子们该来了。”
“喏。”
白茶端来了铜盆,水温适好,莫楠趁晚歌洗漱时利落地为她盘起发髻。晚歌抬起头时,发髻已经盘好,莫楠将簪子别上,拍了拍手,大功告成。
白茶执了石黛,为晚歌画眉。对于给娘娘梳妆这件事,白茶可谓是熟能生巧,如今画的跟莫楠相比几乎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莫楠满意地点点头,在梳妆盒里挑胭脂:“娘娘今日想用哪一罐胭脂?今日要迎新,不若用这罐正红,红红火火!”
晚歌看着铜镜里的莫楠,答道:“就用这个罢。”
晚歌梳妆完毕时,便听到小顺子在殿外通报了,来得最早的除了杨婍玥也不会有旁人,晚歌听到她来,便干脆让莫楠喊杨婍玥进来正殿一起用些点心当早膳。
“姐姐刚梳妆完呐?”现下也无旁人,杨婍玥没那么多表面客气,两手一环搭到了晚歌的背后,道:“嗯,姐姐用的可是我送的胭脂?特别适合姐姐!”
晚歌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来得这么早作什么,她们起码要再半个时辰才来,我便喊你进来一同用早膳了。”
杨婍玥捏起一小块糕点,道:“妹妹谢过姐姐啦!”莫楠问晚歌今日穿什么衣裳,晚歌还未答,杨婍玥就道:“自然是那套金丝珠玉凤宫装啦,晚些时候陛下还要设宫宴呢,姐姐多久未穿宫装啦,此等宴席自然是要穿的。”
莫楠一拍脑袋:“奴婢竟然忘了这回事!”她匆匆忙忙转身去衣帽间取了。晚歌嗔怪:“你倒是将本宫安排得明明白白。”杨婍玥笑嘻嘻的:“哎呀,姐姐,宫装自然要在这个时候穿,人家一看就知道你是大祁的国母,看谁还敢放肆!”
晚歌轻轻笑了笑:“你又嘴贫,有谁敢在陛下面前放肆?你这样说,反倒显得本宫狐假虎威呢。”
晚歌在白茶和莫楠的帮助下穿好了宫装,期间杨婍玥一块又一块地喂她,把晚歌喂了个半饱。热茶方饮半杯,门外便陆陆续续都来人了,晚歌和杨婍玥便一同出去了。
看得出有些妃子仓促,许是怕申时开宴来不及拾敛,因而一大早便收拾打扮,中途还得来给晚歌问个安,些许潦草。
晚歌也不想为难她们,嘱咐几句宫宴时的注意事项,向她们道声新年,便放她们回去准备了。宫妃们知道皇后娘娘让着她们,喜不胜收,高高兴兴告退回去了。
倒是陆婠仪端坐着,最后才站起身,向晚歌贺岁道别。陆婠仪衣着得体,妆容整洁,从容不迫的模样让晚歌有些意外。
看起来,陆婠仪应当是起得很早,因而准备充足。这也让晚歌不禁感慨起来,陆婠仪和刚入宫时那会儿真是大相径庭,越来越……让人心生警惕了。
但晚歌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而是在陆婠仪离开前喊住了她:“德妃妹妹留步。”
陆婠仪感到意外,毕竟她与晚歌从前一向不对付,她还威胁过她,不知晚歌喊她,是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她转过身来,行了个礼:“皇后姐姐还有什么吩咐。”
晚歌则是摘下了腕间的皓玉镯子,递予她:“不知妹妹所喜,妹妹肤色白净,戴这镯子好看,便赠予妹妹,权当新年礼物。”
陆婠仪很惊讶,接过了,一时之间竟说不出什么话来,心中平白生出些许难为情,却又因着这份难为情而感到羞耻。
晚歌并没有赠礼羞辱她的原意,只是真心赠礼,也欲与她化干戈为玉帛,但陆婠仪心鬼作祟,总觉得晚歌不怀好意。
陆婠仪一早上端到现在的那副镇静模样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她心想晚歌是故意的,却又猜不到晚歌意在何处,还是先福身谢道:“谢娘娘恩赐,臣妾很喜欢。”
晚歌没有说别的,只是微笑着目送她出了殿门。出去以后,陆婠仪百般琢磨这个玉镯子的奇怪之处,什么也没发现,倒是觉得这个镯子当真好看……确实很适合她。
奇也怪哉。陆婠仪一头雾水,心中存疑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