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有查一查暗探。”杜若放下手,“两国jiāo战,最怕里应外合。”
“前段时间城中bào露了不少,未免打草惊蛇,如今都监控着。”魏珣看着杜若,想起她的暗子营虽已经全部跟来,在临漳城外的三十里处扎营,但杜若的碧玺锤尚在自己手中,她便没法传信号指挥他们。
他如今还不敢将暗子营还给她。实乃暗子营若在她手,她离开临漳离开他便是易如反掌。魏珣清楚,她一旦离开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回邺都。
然而,天下之大,她哪都能去,唯独不能再入邺都,尤其是孤身一人。
“阿蘅!”魏珣转了话头,“你此生可有在意和引以为傲的东西?’
夕阳余晖渡在两人身上,难得这般平和的说话,魏珣不愿谈论战事,只问了一个想问多时的问题。
“当然有!”杜若的眼里终于聚起一点光彩,“身为杜氏族人,是我一生的骄傲。维护杜氏的荣光,更是我一生的信仰。”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千秋司礼乐,为万世开太平。”杜若缓缓而道,面上燃起傲然神色,“世家士族,皆有各自的祖训。我却觉得杜氏的是最好的。”
魏珣拢在广袖中的手,握紧又松开,半晌终于扶上她肩膀,“阿蘅,你只是一个女子,你不必活得这般沉重。杜氏的祖训,会压垮你一生的脊梁。”
“殿下所言差矣!”杜若挣脱他的禁锢,冷下面色,“正好相反,杜氏的祖训,是我立足世间的根本。我从未觉得沉重,虽然幼时练鼓劳累,母亲又严苛…提及荣昌,杜若不由顿了顿,却也不过瞬间,便继续道,“父亲亦督促的紧,可是我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好。我此生所有,皆是父母所给。”
这话说完,杜若尤绝小腹疼痛,母亲为何要这样对她?
魏珣闻言,只无声望着她。
“譬如来日战事,殿下不弃,妾身亦可司鼓助阵。”
杜若不愿他看出自己脆弱情态,只倔qiáng道,
“自然,殿下若愿意jiāo还暗子营,妾身更可以帮助作战,减少将士伤亡。”
“不必!”魏珣到底没有控制住,吼出声来,然话音落下,对上杜若那双无畏又淡然的杏眼,他亦只得压下怒气,伸手抚上她额角,为她擦去一点薄汗。然后手指不由自主地滑向她唇畔,想要抹去她的口脂。
杜若往后退了一步。
“阿蘅……”魏珣还想再说些什么,却也不知从何处开口,只讪讪垂下了手,扯了扯嘴角,“即将日暮,回去歇着吧。”
他原就已经料到,杜氏是她的骄傲和信仰。即便她不是杜氏子女,可是自小生在杜家,开口是杜氏的教养,举止是杜氏的礼仪,若她知晓自己不是杜氏族人,大概才会真的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