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看书,在车上看书,眼睛要坏的。吃点东西说说话,很快也就到了。”
这个时候,车厢里陆陆续续地开始进人,买得起一等车厢车票的人,都是津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在jiāo际场上也都见过。顾萱与顾茁,倒是站起来好些次与众人大招呼。
姐弟两个对视一下,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无奈,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火车缓缓开动,二人松了口气。这时车门处又有动静,一个姗姗来迟的老妇人,晃悠着走了过来。她带着一个女仆,纤细苗条,越发衬得她膀大腰圆。
“老夫人,是这里。”
女仆声音清亮,嗓门又有些大,让车内人全往她们这边看过去。顾萱和顾茁,也忍不住抬起头来。
老妇人晃着肥胖的身子走了过来,刚坐下,就盯着秦嫣与顾昌。
“顾先生、顾太太。”
顾昌与秦嫣看过去,两个人有些纳罕,这个人,虽然有些眼熟,但是她们实在是不认识。
“是我,你们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老妇人唇上抹着正红色的口红,眉毛画得又细又弯。她烫着时下最流行的S头,一双手晃来晃去,手指上的戒指,明晃晃地闪着。
“原来是刘老太太。”
这位不是别人,正是顾家十几年前请走的刘妈。她儿子一直跟着日本人做事,现在摇身一变,也是个小头目了。
她身上穿着一件银鼠皮的大衣,皮毛油光水滑,一看就是好物。可是秦嫣还是忍不住蹙了下眉头。虽然现在是新社会,但是中上层的人,到底还是依着老年间的旧历。穿皮子,顾季节不顾天气。(1)
今年天津虽然比往年暖,但是已经到了隆冬,是要穿紫貂、白狐或者青狐的。冬月穿大毛,像刘家老太太身上这件银鼠皮,是中毛,虽然这个时节穿温度刚刚好,但是季节不对,有些底蕴的人家,是不穿的。(2)
这年头,new money与old money同在jiāo际场上,前者还是被暗戳戳地嘲讽一句bào发户,更遑论像刘家这种给日本做事的汉jian了,更是被人鄙视。
只不过大家敢怒不敢言,也只得背地里说几句罢了。
刘老太太的位置,与顾家隔着一条过道。她眼风一扫,就看见顾萱与顾茁了。
“想不到小少爷都这么大了,那会儿啊,才那么不大点。”
刘老太太说着,还伸手比划了一下,露出腕上带着的碧绿镯子,绿油油的,一看就是好东西。
顾茁见眼前这个人提到自己,仔细瞧了,却不认识,不由得抬头看向秦嫣。
秦嫣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