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夜短,所以凌晨三四点钟的工夫,东南面的山头便已隐约的泛出淡淡的晨光,把这个四面环山的古朴的村庄,涂抹了一层淡蓝色的轮廓。
刘明华背着赵六姑头前带路,我和一些小分队员走在后面,还有一些热心的村民也闻讯赶来。一群人浩浩荡荡,沿着北山坡下田地边的茅草小路一直向北,爬上了北面的山坡。
北面山坡的中央,有一片向阳的空地,周围长着一些低矮的松树。这里便是刘家镇的坟营地。
据说在早前的时候,整个村子里都是一家一族都姓刘,这里是刘家祖先找阴阳先生选的风水宝地,作为刘氏一族的祖坟。
不过日久年深,村子里也住了一些外姓人,比如姓赵的,姓杨的,姓郑姓陈等等。
于是这里便成了整个刘家镇村民共用的坟营地。
赵村长的坟,在这片坟地的最北面,依靠着两棵高大的松树,西面三五步远的地方,还有一块巨大的石头。
坟头高大,埋在上面的泥土还泛着湿润。旁边戳着两个高大的花圈,周围散落着纸钱。
提着鼻子闻闻,还能隐约地闻到一股烧纸的味道。
坟墓的面前立着一块石碑,上写着“先舅父
赵公战一 之墓。”
赵村长一辈子无儿无女,老伴在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所以作为他本家族外甥的赵明华,便是他唯一的后人,于是这块墓碑就是他给立下的。
人们呼呼啦啦地来到了墓碑的跟前,刘明华蹲下身子把赵六姑放了下来。
没有人说话,人们把目光都集中在赵六姑的身上。这两天发生的怪事全村人都有所耳闻,所以也都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跪下!给你大舅磕头!”
赵六姑面色严肃,冷声说道。
别看刘明华今年已经四十多岁,眼看着就是奔五十的人了,可在赵六姑的面前,他言听计从的,像个孩子。
他双膝一弯,扑通地一声便跪在了坟前,咚咚地磕起了响头。
“老哥呀,这事捂不住了。现在得给你起坟,要不然这事没个了结,对不住了,让你死了也不得安生,我让孩子给你磕头谢罪了!”
赵六姑没说停,刘明华就不敢抬头,只能一个接一个地磕头,额头磕在石碑前水泥抹平的坚硬的地面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堂堂治安小分队长,在村委会里除了老村长就是刘明华的地位高,人们也都清楚,老村长没了,刘明
华便是新一任村长的唯一人选。就这么一个劲地磕头,额头都磕破了,人们便都明白这事情非同小可。
我站在一旁,心里也一阵阵的紧张。
念叨完之后,赵六姑拍了拍刘明华的肩膀,道:“给你大舅烧点纸,完事咱们就起坟吧,再耽搁就天亮了。”
几张纸钱呼呼啦啦地燃烧,在这朦胧的凌晨里格外地显眼。然后刘明华一挥手,几个小分队员拎着铁锹凑了过来,在赵六姑的指挥下,挖开了出赵村长的坟。
村民们就那么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一锹一锹地挖开老村长的坟墓,没人吭声,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人们都想知道,刚入殓没几天的老村长生前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会在死后都不得安生。就连一向沉稳的赵六姑都如此的紧张。
很快,坟头被挖开,原本大红色的松木棺材在凌晨朦胧的微光中,显出暗红的颜色。一阵山风吹来,那两个花圈被吹得哗啦啦作响,几张纸钱随风飘舞,在裸露的坟头上空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