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察觉了身后的动静，却像是知道来人是她似的，头也不回地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坐。”

桃小闲依言坐下，望着眼前无边无际的大海，轻声问：“你在想什么？”

“我被困在这一关很多年，见过很多玩家。有一次也是这样，玩家们一直没找到王子，小人鱼等不及，死了。刚开始大家还齐心协力地想办法，他们坚持了挺久，大概有一个多月，后来大家慢慢发现了小人鱼不可能复活的现实，便开始各自打算、互相残杀。因为不知道哪一关的玩家传下来的流言，说只要杀光其他玩家，都能通关。”

桃小闲注意到了他的字眼：“流言？”

“是的，流言。其实游戏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设定。”

“那你为什么一直想把我们都杀了？”桃小闲不理解。

“那不一样。我杀人，是因为我是NPC，没有了玩家，我这个被bug硬卡成NPC的，就可以‘刑满释放’了。”和平转头看了她一眼。

今晚是个满月，年轻姑娘沐浴在月光中，白皙的肌肤像骨瓷一般，黑漆漆的眸子里映着月光，温柔极了。

他的话让桃小闲心里越发沉重，不过兀自倔qiáng道：“不会的，我们这些人绝对不会走到那一步。大佬一定会想到办法，带我们通关的。”

和平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悲伤：“希望，是人类最赖以生存的东西。只有有一线希望，很多人都愿意付出百倍的努力，可是如果连一线希望都没有呢？如果就是明明白白地知道，真的再无可能，真的不会有奇迹发生，那人们会怎么样呢？”

他抬手一扬，一块石子画着抛物线落到海中，轻微的一声响后，归于寂然。

“可是你刚才也说了，杀光其他玩家，就剩一个人的时候，也不能通关。”桃小闲倔qiáng地说，“既然杀光别人也不能通关，那为什么还要互相残杀？”

“因为没杀光别人之前，并不知道这样真的不行啊。”和平柔声说道，那语气就像是在哄一个不肯入睡的孩子，“绝望会把人bī疯，想想你爱的那个人，如果你将困在这个游戏里一辈子，再也没有机会救他，你是什么感受？”

桃小闲顺着他的话想了想，一股剧烈的疼痛猛然袭来。

“是不是要发疯？是不是想杀人？”和平的语速陡然快了起来，带着一股bī人的压迫感，“为了救你爱的人，你愿不愿意杀掉其他跟你毫无瓜葛的玩家，愿不愿意？愿不愿意？”

“啊——”桃小闲低低地叫了一声，捧住像要炸开的脑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