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敛下眼眸，“好的，我知道了，我先去看外婆了。”

他想尽快逃离这个宣判人死亡的地方，这里他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文野憋着一口气，神情冰冷而又严肃，一路垂头走到李奶奶的病房外。

然后他站定了，垂在身旁的两只手颤抖地握紧，仿佛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他不能用这副表情去见外婆，哪怕没有什么希望，他也要创造一副有希望的样子。

他要笑……

文野猩红着眼，扯起了演了无数次的微笑，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推开了房门。

chuáng上的李奶奶已经没有办法坐起来了，她也没有办法向以前一样一看见他就扯着嗓子喊他，现在的她躺在病chuáng上，gān瘪的身躯藏在被子之下，如果不是还有头露出来，根本不会有人觉得这张chuáng上躺着人。

文野费力扯起的嘴角一下子就滑落了，他红着眼眶，小心翼翼地走到chuáng边，害怕自己大一点的脚步声会将chuáng上的人震碎。

“外婆。”文野轻声呼唤着对方。

chuáng上的李奶奶听到熟悉的声音，吃力地睁开眼睛，结果睁了半天只睁开了一支眼睛。

她看到是自己的外孙，欣喜地咧了咧嘴角，“娃娃啊，你，你来看我啦。”

她的声音如半空中飘扬的枯叶，飘忽不定。

“今天我没什么事，就来陪陪你。”文野在病chuáng前坐下。

李奶奶伸出枯槁般的手，握了握文野的手腕，但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力气抓住他的手腕，仅仅是碰到一下，她的手就空中坠落，文野眼疾手快地握住李奶奶的手，将她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腕上。

“外婆，我在这呢。”

李奶奶疲惫地闭上眼，“娃娃啊，我已经没力气抓住你了。”

“我有力气抓住外婆就行。”文野按着李奶奶的手又施了几分力。

他其实也很自私，他只是希望这个能够证明他和世界有联系的人能多停留一会儿，不要就这么将他留在这个毫无真实感的世界。

李奶娘闭着眼，嘴唇微微颤抖，“娃娃啊，你年纪也大了，也该成个家了。”

“外婆，你忘了，我有家。”

只是是一个四分五裂的家而已。

李奶奶不再言语，安静地闭着眼，仿佛睡了过去。

文野就这样看着睡着的李奶奶，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而五点的时候，文野出现在了文昭的公寓之中，看着空dàngdàng的公寓，文野第一次那么希望她会回来。

“咔哒。”公寓的门打开了。

文野错愕地望向门口，一时间连迎接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