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叫住了他,扶着一个树墩子慢慢地站起身,“不用改葬,不要棺木。就在这儿重新掩埋了就很好。否则……我怕不吉利。”
“什么不吉利?”岳陵安不解。
戚长生摇头不肯再说,回头看向鼻青脸肿的众少年以及被打趴在地下的那群小太监们,哑声道:“这里需要重新栽植一片桃树,什么都不要变……就安置在这儿化灰化泥很好,不要让那些脏手再碰她。”
他态度坚决,岳陵安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挥手劝走了外人,低声问他:“你这是做什么?世上没有这样安葬的规矩,何况如今这个局势,咱们正需要恭恭敬敬把公主请出来改葬,才好更显得宫中残酷无情……”
“我不会用她的尸骨来做戏邀买人心。”戚长生道,“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不必再说。”
“你!”岳陵安不由得也生出了几分怒气:“戚长生,你当你自己是什么人?平时我们都听你安排也就罢了,公主的事凭什么也是你一个人做主!你能替公主殿下做决定吗!”
这是要内讧了。
众少年见状都有些紧张,周围越来越多的百姓也都觉得无措,一时不知该先劝谁是好。偏偏戚长生不肯解释,垂首看着一片狼藉的泥土,只是沉默着。
自己人这样下去可不行。秦四郎忙上前按住愤怒的岳陵安,又劝戚长生道:“岳兄说的也有道理,这件事谁都不能替殿下做决定……”
“我能。”身后有个声音说道。
秦四郎猛地转过了身。
但没等他看清什么,身边只见白影一闪,已经有人先一步扑了过去。等他定睛看清楚的时候,就发现来人正是至简书局柳大小姐,而先前还站在他身边的戚长生此刻已经把人紧紧地抱住了。
两个人抱得太紧,以至于谁都看不见他们的脸,只看见柳大小姐的一头黑发,以及戚长生的头顶——他竟然把脸贴在柳大小姐的肩膀上了。
大庭广众之下,咳咳。
众人神色都颇尴尬,又仿佛能理解这种情绪,人人眼眶都有些发酸。
柳闻蝉轻轻拍着戚长生的后背,待他颤得缓些了,才放轻了声音,安抚道:“都过去了。一副骸骨而已,没有什么好哭的,别难过。”
“都是碎的,”戚长生嗓音低哑,“……一块完整的也没有。”
柳闻蝉轻叹一声,双手慢慢地抚着他的后背:“说了都过去了。一下子摔下来也不疼,碎不碎的都无所谓。不许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