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将炎明送入牢中便算完了,谁知他贼心不死,竟然还能潜逃出去,又让她好一阵揪心。如今炎明一死,这段时间乱七八糟的事情总算可以告一段落,她该很高兴才是,然而这一切却是以厉城的生命为代价换来的,他没能再回来。
她想起她刚见到厉城的那一天,她救他本是无心之举,举手之劳,少年却一腔赤诚尽数交付,起誓用性命效忠于她。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记得那时厉城眼中的虔诚和滚烫,他真的说到做到了。
出神间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李仲走到她身侧行了个礼,道:“圣上。”
“你来了。”炎月收回撑在额角的手,看到李仲时脸上露出些微笑意。朝角落里的侍女招了招手,示意她们给李仲上茶。
李仲接过茶盏,道:“谢圣上。”
李仲已经听到了厉城牺牲的消息,怕炎月难过第一时间就赶过来陪她。此时看到她眼中难掩的感伤,安慰道:“厉守卫赤胆忠心,尽忠职守,如今虽捐躯,但却是为了圣上。能护卫圣上安稳,想来他也是甘愿的。圣上……不必过于忧伤,当好生保重龙体,这才是他希望看到的。”
炎月又叹了口气,垂眸道:“我又何尝不知,只是他在朕身边多年。”
“圣上若念及厉守卫多年功劳,比如好生慰问他家里人,厚葬了便是。”李仲将茶盏放到桌案上,上前两步,抬手轻轻按摩着炎月的太阳穴,轻声提议道。
“朕已经着人去安排了。”炎月舒服地眯了眯眼,身体往后靠了靠,过了会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坐直了身子,眼带笑意地看向李仲,“看朕为他伤心,不舒服了?”
李仲被道破心思,本有些尴尬,但被炎月的笑容
一晃,又有些失神,耳朵尖悄悄地变红了。
他能理解炎月为厉城的死难过,不过到底是为了另一个男人,心还是中有些不舒服,
片刻后他才清咳了两声,把目光从炎月脸上移开,看向别处,“圣上还是如此敏锐。”
炎月被他的反应逗笑了,方才还笼罩心间的阴霾一扫而空,手指虚点了点李仲,“你啊。”
李仲看炎月总算抒怀,轻轻松了口气,唇角也往上扬了扬。
“对了,突然来见朕是有什么事吗?”炎月问道。
李仲道:“臣恐圣上忧伤过度,过来看一看圣上。对了,臣方才见到江垣江大人和尹小姐进宫帮着处理厉守卫的事,想起他们的婚事为这段时间的事一拖再拖,想着既然如今事情告一段落,圣上不妨为他们赐婚,也算是慰劳他们这几日的奔忙。”
炎月听他提起江垣和尹漫的婚事,想起江垣进宫告诉自己那天的事,安抚地笑了笑,“你说的对,也该好好为这几对打算打算了。你也不用急,朕说了会给你名分,自然说到做到。”
炎月这是误会了李仲是在拐着弯提醒她名分的事。李仲本没有这个意思,听炎月这么说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一时心中感动夹杂着酸涩,他道:“臣本只求能长伴圣上身侧,如今能得圣上垂爱,已是臣三世修来的福分,即便圣上不给名分,臣也……毫无怨言。”
他本想说不在乎,可是他自己都不信。怎么可能不在乎,怎么可能不想堂堂正正地待在她身边?他不会欺君,所以只能说毫无怨言。哪怕她真的出尔反尔,有一天将他抛弃,她还是他深爱的圣上,他没办法去怨怪。
炎月一愣,站起身牵起了李仲的手,才发现他手背青筋暴
起,整只手都在微微颤抖着,只觉得心被撞了一下,闷疼闷疼的。这人整天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呀,说的这都是什么话。
“你别胡思乱想,你是我最宠爱的人,你应得的半分都不会少,我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炎月晃了晃李仲的手,又抱住他,抚着他的背,看他慢慢放松,才道:“好了,去替朕宣江垣吧,朕要和他商议婚礼的事。”
李仲在炎月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声音低如叹息,“是,我的圣上。”
江垣踏进御书房的时候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他终于,终于能把尹漫娶回家了,还能有全天下最尊贵的人的祝福。他要给她最盛大的婚礼。
炎月正在批阅奏折,听见江垣行礼问安忙让他平身,起身走过来,“朕听李仲说你捉拿炎明废了不少劲,似乎还受了点伤,怎么样了,身子可还好?”
江垣笑道:“谢圣上关怀,臣已无大碍。”
“嗯,那尹漫呢,她怎么样了?”炎月一问出口才反应过来江垣和尹漫同命连心,眼前这人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尹漫自然不会有什么事,一拍额头:“哎呀,瞧朕这记性,你在这儿她能有什么事。”
江垣笑道:“她甚好,就是有些疲累,还得好好休养,待过几天调理好了再来拜见圣上。”
炎月挥挥手:“不急不急,与其进宫来见朕,不如在府里好好待着安心待嫁。”
江垣有些意外,李仲和他说炎月要和他商议婚礼的事,他想着四对新人的婚礼怎么也得备上数个月,炎月这就让尹漫待嫁,这是不久后要办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