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不必多礼。”炎月快两步，伸手扶起她，“多谢族长在这漫月台上设圈，保护朕安危了。”

“漫儿临走之前所托。”尹佩并不想领功，“我只是照办罢了。”

炎月定定地看着她，“族长还是不喜欢朕。”

以前炎月初到“世外桃源”时，尹佩就不甚欢迎她，每次见到她，脸都是冷的。虽然尹漫解释说，她娘就是这副德行，但喜欢不喜欢，人还是能感觉得出来的。

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可表情无关。

尹佩立着身子，秋风吹得她身上的衣裳呼呼作响，脸上有些发白，但她依然不为所动，只说道，“只是觉得，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她第一次见到炎月，便觉得这女子身上戾气极重，心思颇深。而尹漫心思太浅，涉世未深，总觉得与她交往，尹漫很容易受伤。

事实证明，她当时的猜测没有错，尹漫确实因她出了事。

“既然当时忌惮朕，为何还让她跟朕出山。”

“因为这是她的选择。”

尹佩从来不会去干涉尹漫的决定，她自认为人父母，将孩子好好养大，教以她为人处世的道理后，未来的路，都该自己去做决定。

“漫儿素来向往山外的世界，总觉得天下广阔，不该局限在那山脚一隅。圣上的出现或许是给她的向来，带来一丝期待和希望。她当时决定离开前，我便将可能遇上的危险都一一告知于她，可她依旧决定前往，我自然需放手。”

“你就不怕，我害了她。”

“不知圣上还记得，你们当时去到山林里，险些遇上不受控的野兽一事？”

炎月愣了愣，“自然记得。”

那是炎月伤好后，尹漫热情洋溢地要带她上山去转转，打打野味，见见大自然的风景。一开始什

么都好，好山好水好风光，后来便忽觉不对，周围的野兽仿佛受了什么指引，野猪野兔野狼，忽地将她们团团围了起来。

仿佛她们是瓮中之鳖。

“那是……族长所为？”

“略施小计，想探查民心罢了。”

炎月记得，当时她跟尹漫费力杀出重围，然而数目众多，她们寡不敌众，渐渐落于下风，尹漫甚至手臂被狼咬了一口，血流不止。

当时炎月心想，自己本就是强弩之末，若非尹漫所救，早该死了。而尹漫这般剔透可爱又善良的女子，才该好好活着。

好人应当活得长久才是。

她便索性一咬牙，费力杀出一条重围后，不够尹漫的反对，将其扔下悬崖——以她的本事，定然能找到安然落地的地方。

后来她便觉得血流多了，意识模糊了，等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在尹氏一族里了。

尹佩当时说，是路过的族人救了她们，说得含糊，但当时两人都没怀疑，只觉得捡回了一命。

“想不到，族长还测试了朕一番。”

“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族长客气了，朕可以理解。”

“自然知晓圣上不是坏人，情急之下也会护小女周全。既然未来不可测，人心也不可查，但既然她做了决定，也无法顾虑到未来如何了。”

尹佩叹了口气，“总之，人各有命。”

便是知如此，尹漫死了，尹漫活了，尹漫如今又去涉险了，尹佩皆能坦然接受了。

若要说私心，但是希望上天让她少受点苦吧。

“如此，朕倒要感谢族长当时的放手了。”炎月说这话时，倒是真心实意，“若非当时您的同意，漫儿不可能随朕出来，也不可能帮朕打下这江山。”

“与我无关，是漫儿的决定。”尹佩也不想

领这个功。

炎月明白。

两人一时间倒也无话，各望星空半晌后，炎月忽地开口，“这次的事情结束后，朕答应族长，会帮忙恢复尹氏一族的声望，让你们族人得以早日走出大山。”

“条件呢？”

炎月愣了愣，倏地笑了，“族长果然聪明。”

“说句砍头的话，您可是一国之君，尹氏一族善用巫蛊，人员也不算少，若是有人想从中作梗，身为国君的圣上，可是会很难办，这点我明白。”

所以，把他们控制在大山里，减少外出，便能减少麻烦。

“不错，所以朕要求，尹氏一族走出大山外，需得派一人，到朝堂当朕的圣女，对天发誓，一辈子忠心于朝堂，听朕的差遣。身为族长的你，需得兼任教导族人的作用，若有人用巫蛊再度犯事，情节严重者。”

炎月面色一冷，“诸连全族！”

这话说得极重，尹佩不由得一愣。

身为巫师，对于誓言一事极为看重，但凡发过誓，就势必会达到，炎月很显然知晓这一点。而若是尹氏一族要出山，她就需要有个人帮忙镇压。

无论怎么禁止，都不能阻止诸如尹岚峰这等狂热之徒的出现，既然如此，不如先找一人为她所用，再用一人压制全族。

总之，于炎月，这个买卖，有利无害。

尹佩笑了，“圣上可正适合做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