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漫闻言只能叹气,她以前只道炎月的生活过得太过于复杂,却没想到这皆是现状所迫,她若不提起精神对付每一个人,只怕龙位早已易人了。
安排完所有事情后,她突然记起了一件事,找来江垣和唐瑜:“李嬷嬷的尸体里,没有中蛊的痕迹。”
“那日参与木之言叛变的人,有金家军里的张三,夏孤晨……”
她顿了顿:“夏孤晨那日反水了,以木之言的性子,两人必然心生间隙。”
唐瑜闻言说道 :“至于那张三,我查过了,并不在金家军营里。听闻那日之后,他并没有回来。”
没有回去的,还有一批金家军,她查过了,皆是以往尹漫的手下。
“这个张三,带着以往的尹家军去投靠木之言吗?”尹漫可是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个地步。
“也许,是木之言跟张三达成了什么协议。”江垣倒很冷静。
他对这个张三的印象并不太深,尹漫死后,他心神俱裂,也没心思去管理尹家军。后来得知金尧悉数收了他们后,便没再多问一句,想来是这些年里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竟决定叛变主将,跟随木之言。
只是——
“我带出来的人,居然会做出叛变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我这个曾经的巾帼将军,可真是失败了。”
江垣没有出口安慰。
同样都曾身为将领,底下人的忠诚,可是上阵杀敌的最佳利器了。
如今有人叛变,意味着这柄利刃已然钝了,锈了,你只能赤手空拳了。
尹漫长长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自己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了。
“总之,在解术的这段时间里,就拜托你们了。”
交代完所有事后,天也黑了。尹漫一个人坐在房间里,自附身以来,她始终处于精神紧绷,大脑飞转的状态,这会
四周突然万籁俱寂,屋外偶尔响起一丝风声,像是调皮的孩子来偷看新娘。
她忽地感到无所适从。
大抵是现在的主魂魄是尹漫,铜镜里炎月的脸少了之前的戾气和阴沉,显得平静祥和。她弯了弯嘴角,能看到带动着眼尾也微微向上翘,整张脸似乎亮了起来。
可惜那双眼却没有什么生气。
尹漫垮下嘴角,颇为无力。方才靓丽的脸庞,就像被人吹灭的蜡烛般,瞬间黯淡。
房门在这时适时地敲起,她应了一声,便听那门“吱呀吱呀”地响起来,熟悉的人儿走了进来。
“怎么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没。”尹漫摇了摇头,重新扬起唇角:“只是有点忐忑,好歹是巫蛊世家,但从小到大自己其实并没有真正接触过蛊毒。”
“有梅花婆婆在……”江垣伸手,想将不安的人儿的拥进怀里,然手伸到空中,却又顿住,尴尬地收了回来:“不要担心了。”
“顶着这身皮囊,想跟你好好温存下,都是个事。”尹漫吐了口浊气。
“没关系,等你魂归原处,我定日日抱你不松手。”
江垣说这话时,尹漫的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没让人察觉的黯然。
“谁要让你抱了!”尹漫瞪了他一眼,语带嗔怪:“好色之徒!”
江垣简直要笑了:“天地良心,我可是最为痴情的人了。”他伸手,拨开她脸上的发丝。
以前他就曾说过,这尹漫跟炎月待的时间久了,两人的轮廓,倒越发相像了。
“从初遇伊始,就一见倾心至此,近十年念念不忘,痴心守候,漫儿还忍心这般误解我吗?”
“我……”尹漫觉得自己仿佛被人在嘴巴里塞进一颗橘子,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恼怒地伸手撞了他的肚子:“倒没想到你近来,嘴皮子这么利索。
”
尹漫忽地灵机一动,挑起了眉:“不过以往你倾心于我,倒不曾多望他人一眼,自然无从对比。现如今,我以其他女子的身躯与你相处多日,是不是倒发觉他人的滋味不同以往?”
江垣敏感地往后退了一步:“漫儿这话说的,可是预备着给我推下万丈深渊啊。”
“是吗?”尹漫盯着炎月那张艳丽的脸,突然眨巴着眼露出三分茫然,七分委屈的神色,倒让人有那么一瞬间招架不住了。
“可我是实话实说啊。”
江垣瞪着她,飞快地挪开眼睛,又往后退了两步,大喘两口气:“那个,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解术的房间准备得怎么样了。”
他说完,低着头,匆匆就要离去。
临到门口,尹漫突然拉住了他。
她的掌心微湿,身子甚至隐隐有些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