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被噩梦惊醒的胆颤,已经悉数消失了,门外也开始传来虫鸣鸟叫的声音,有些说不上来的香味传来,她侧脸望去,才发现方才宫女退出去时,顺便燃起了香炉里的东西。
“这是有安神静心功效的香料,是楚之楠送来的。”
楚之楠是炎月的另一个男宠,去年才入的宫。
李仲提起他,原本温柔的脸庞,显然有些僵硬。
炎月瞟了他一眼:“吃醋了?”
“在下……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没有。
炎月倏地笑了。
以前父皇在位时,后宫佳丽三千,妃嫔们为了争宠,不计一切,用尽手段。以至于炎月登基后,便下定决心,绝不让自己的后宫重蹈覆辙。
可等自己把这个位置坐稳了之后才发现,有时候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
“他所在的部落虽小,但却嗜血残暴。为了安抚人心,朕只能让他进宫。”
楚之楠是南楚部落的部落之子,该部落的人热衷于逞凶斗狠,从来都是在武力上谈事情,但对部落的首领,却是极为尊崇,称其为“救赎之王”。
去年这个部落粮食紧缺,其部落首领竟想了一招“强取豪夺”的招数,频繁骚扰比邻的大炎国的村庄。
彼时炎月正巧微服出巡,恰好遇上楚之楠带着部落里的人正准备袭击村庄抢粮食,她怒而出手,当场砍杀其手下数十人,直逼得他们连连败退。
按常理发展,此番举动应是会引来南楚部落与大炎国的战争。不过炎月倒也没把一个小小的部落放在眼里,只是没想到,等了几天没等来宣战的消息,倒等来一封和亲信。
信上说,楚之楠对炎月一见钟情,愿放弃部落之王的王位,当炎月后宫里的一员。
这封和亲信一度在朝堂引起震荡,几乎没有人相信,一个五尺
高的男子汉,会愿意为了一个女人,放弃眼前的权利地位。
李仲更是眉头紧蹙,连着数日,脸上都没有笑容。
“圣上相信这个楚之楠?”
那封信在炎月手上,完全摊开,里头的字眼情真意切,似真是个痴情男子在求爱。
她觉得很有趣,遂点头答应,以此换取该部落与大炎国的和平共处。
但到底是试探,还是为了两地和平,则是另话了。
至少,这楚之楠自进宫以来,还算安分守己,每日待在炎月赏赐的寝宫里,倒不曾惹事,除了每日一问:圣上何时会宠幸于他?
倒像极了一个苦守闺房的小娘子。
炎月想起这一点,心情倒也愉悦了不少,嘴角不由得勾了起来。
李仲的手却越攒越紧,眼神露出丝丝狠厉,然在炎月望向他的瞬间,身子骤然放松,方才那股狠厉,似乎从未有过。
“你照顾了一夜,也该去休息了。”炎月遂闭上眼,再休息片刻。
起来,可还有一堆事情要做。
李仲轻声应是,见她呼吸渐渐平缓,这才又给她掖了掖被角,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回到自己的寝宫里。
刚进门,一个黑色的身影悄然无声地落在他身后。
“殿下回来了。”
“嗯。”李仲脸上的温柔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寒若冰霜。
他看也不看来人一眼,径直走到桌前,那上面,放着一封信。
李仲拆开看了一眼,便将那信,放至烛火上。
烛火跳跃,很快将其吞噬得一干二净。
“殿下,他们已经在京都了。”
“我知道。”
“殿下不做点什么吗?”黑影脸上带着着急之色:“如今我们这般,难道不会太被动了吗?”
“不急,有人比我们更着急。”
黑影顿了顿:“殿下这么有把握,对方会比我们先出手?
”
“难道不是吗?那个人……”李仲倏地勾起嘴角:“只怕不能忍受,自己的重生,被别人所利用吧。”
宗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外头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剪影,他感觉自己似乎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一般,浑身粘腻得厉害。
刚想起身,却不小心动到了伤口,“嘶”了一声,额头上有东西倏地掉了下来。
他拿起一看,竟是块毛巾。
与此同时,床尾有个人头忽地冒了出来:“你醒啦。”
宗承冷不防被吓了一大跳,意识瞬间清晰:“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