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月不怒反笑道:“这么说来,江丞相倒是关心朕的龙体啊。也就是说,江丞相认为自家无罪咯?”
江远澄愣了愣,继而又低下头:“老臣自认,问心无愧!”
“很好!朕自然相信江丞相的为人,不会刻意隐瞒不报,拖延时间。不过事情一出,总是要有人担责。”
炎月冷冷地看向木之言,后者心里一惊,但已经来不及了。
“既然莫云是木丞相举荐上来的,那就脱离不了干系。乌纱帽就先别摘了。从现在开始在家禁足,罚半个月俸银,任何人不得前去探望。”
她说完,还特地探起身子:“刚好木丞相还可以再养养身子,如何啊?”
“谢圣上恩典!”
“好!但是巫蛊一事不可再拖延!既然江丞相相信木丞相与此事无关,那便你们二者便联合调查吧。什么时候江丞相能把事情调查清楚,什么时候木丞相这惩罚便取消?”
“圣上……”
江远澄还想说此举不妥,那边的木之言已经出声打断了:“老臣任凭圣上做主!”
事已至此,江远澄也无话可说,只能接旨。
众大臣也没想到原本抨击江远澄的局面,最后会变成木之眼受罚,各个自然不敢再多言,见炎月发话,便陆续退朝,赶紧回家重新打量下这新的局势。
炎月有个习惯,每当早朝散去后,总不喜欢有人在旁伺候,便让宫人都下去,留她独自一人。
此刻的议事殿里空无一人,只余她依然坐在高位,满脸疲惫地揉着太阳穴。
年幼时,她曾经特别不能理解父皇每次下完早朝,总是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
如今她居高位,终于意识到其中的艰辛。
她要握大权,控全局,还要谨防底下人的小心思。
到底是不如当初金戈铁马,踌躇满志,
肆意而为,无所顾忌的的轻狂啊。
然想到这里,她身子猛地一震,嘴角立马敛起,掌心不由自主地收紧,浑身竟隐隐发抖。
“圣上?”小心翼翼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打破了炎月的回忆,她倏地一颤。
但一看到来人,她眼里的惊慌又很快掩去,两道好看的柳眉折了起来:“不是让人不要进来的吗?”
“圣上在议事殿里待的时间已经比往常多了半柱香的时间了,在下只是担心,所以才擅闯进来,还请圣上恕罪!”
李仲恭敬地垂下头,一脸歉意。
炎月后宫里的男宠并不多,只有三人,但这李仲是最受宠的一个,在炎月的默许下,他有时候还能在政事上说上几句话。
他见炎月只面带不耐,却也没多说,便大胆地走上去,蹲在她跟前,心疼地揉着她的眉心:“不要生气,也不要烦闷了,容易有白头发。”
“朕已经有白头发了。”
他的掌心冰凉,指尖轻柔,压在她太阳穴上,很是舒服。
炎月索性将他拉起,躺在他大腿上,享受他的按摩:“今早宫女给我梳头时,惊呼了一声,虽然没说什么,但朕知道,她看到白发了。”
“那定是她看错了!”李仲柔声道:“圣上福泽恩厚,容颜永驻,必能长命百岁!”
是吗?
这句话那名红衣女子也这样跟她说过,彼时她们被困在山上,左右夹击,身边所有死的死,伤的伤,她还替她挡了一箭,眼看着,便是走投无路了。
偏偏那名红衣女子还不肯放弃,背着她四处寻找出路,那时她便是这样说的。
“你一个以后要当着万人之上的人,必定福泽恩厚!若因我而死在这,那我定会遭天打雷劈的!”
“后来呢?”李仲轻声问道。
炎月这才意识到,自己
不知不觉中,将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但她也不避讳,笑了笑:“后来她带着我在山上打了一晚上游击战,终于等到了援兵。”
那时候不要说她了,红衣女子的体力也几乎耗尽了。
李仲静静地听着,半晌后才感慨万分地说道:“每次听起圣上说起过往的那些事,总觉得羡慕。”
“哦?羡慕什么?”
“羡慕他们曾见过我未曾见过的圣上的样子。”
炎月愣了愣,倏地就笑了。
这个人,最擅长说这种撩人心扉的话了。
李仲见她笑了,便知她心情放松了不少,也跟着笑了。
不过想了想,他又敛起脸:“方才在门外,我见木丞相和江丞相在一旁说话。”
“哦?是吗?”
“圣上不担心他们结党营私吗?”
“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