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垣闻言,瞳孔晃了晃,却又飞快地掩去。
“算了,你也是被通知的,也不知这来龙去脉,回头有空查看看吧。不仅是换魂,还有今天的吸蛊,这都属于黑巫术,寻常巫师都接触不得,如今突然出现,必然有异!”
“是,将军。”
尹漫愣了愣,忽地笑了:“我已经不是将军了,以后别这么叫我了。”
“那我……”江垣小心翼翼地道:“那唤,漫儿?”
尹漫斜眼看他:“山中无老虎,你这是预备着称大王?”
……“属下失礼了。”
“就叫‘芜绮’吧,新身份,新生活,就当我为她活这一世吧。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你的将军了,刚好她小你五岁,你便当我是个妹妹吧。”
江垣忽地抬眼,面露欢喜,情不自禁地朝前迈了一步:“此话当真?”
尹漫有些莫名:“那是自然。”
“好!”江垣慎重地叫道:“芜绮。”
仅仅只是一个名字,他却似乎在唤一个梦寐已久的女子,那么温柔而慎重,深怕吓走了她。
不过尹漫也没多想,只又问:“青衿院院长又是怎么回事?”
江垣默了片刻:“你……走后,我便卸下了铠甲,主动请缨担任青衿院院长……”他顿了顿:“不过,并没有实权。”
尹漫愣了片刻,随即也明白了。
前世江垣是她的心腹,炎月速来疑心重,自然也不会放过江垣。江垣主动卸下兵权,去了武官一职,当了这没有什么权力的私塾院长也算是明哲保身。
她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臭小子挺聪明的啊。”
江垣愣了愣,万般怀念地望了眼此刻搭在他肩上的手,笑了笑。
尹漫又说道:“不过让你这个整天舞刀弄枪的五大三粗去教书,怕不是误人子弟吧?”
……“我只负责管理。”
“那便好,小孩子嘛,根基还是要打好,否则容易长歪。”
……江垣真是无话可说。
尹漫想了想,又开
口道:“你与右丞相江远澄相熟?”
“我……”
江垣似乎想解释,尹漫摆了摆手:“五年了,我既已重生,便不再多问朝堂之事,你与谁交好我也不会去管,不过如今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好,将……你说。”
“你速去告诉江远澄,莫家私用巫蛊之术。”
江垣低语:“你想管此事?”
“不想。”尹漫略带无奈:“我只是担心黑巫术害人,不如将此事交给朝堂去管。”
江垣点了点头:“也好,你既以重生,就莫要再管这些俗事了。只是以那莫云心狠手辣之势,只怕会先毁尸灭迹。”
“不用担心。”尹漫冷笑:“那也要他有命!”
江垣领命而去,留下尹漫独自一人在唐家大院。此时天边已现了微光,四周呈现亮堂之势,下人们陆续起来劳作,有个别人瞧着她大清早地站在院子,都不由自主地打量了两下,却没人上前问候一句。
尹漫也不在意,只是撑着下巴,坐在亭子里,看着天边的朝霞,似被人泼了红墨般,渐渐染了红。
从前的她,总是喜欢穿着一身红衣,长发高束在脑后,如男儿般在马上肆意飞扬。每逢此时,她娘总是会打趣自己投错了胎儿,合该是男儿身,又会劝她不该如此招摇,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她当时不以为然。
后来遇上了炎月,她见她的第一面便言:“你穿红衣,真好看。”
少女的虚荣心膨胀,从此再没有穿过其他颜色的衣服。
可那日在漫月台上,炎月却提剑对着她,怒道:“红色乃为国色,你从不离身,敢说没有任何造反之意!”
呵,真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尹漫面露苦涩。
秋日的凌晨露水重,凉意深,阳光还不浓烈,尹漫垂眸长叹,静待半晌后,四周的凉将她从混沌的回忆中拉了出来了。
罢了,让所有的恩怨情仇都流逝在过去那五年里吧,如今她已是“尹
芜绮”了。
尹漫深吸口气,随即起身准备回房补个眠。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人,面色呆滞,双目无神,一副还未睡醒的样子,看也没看跟前的人,直接撞了上来,差点摔倒。
幸好尹漫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秋月?你怎么了?”
秋月依然保持那副呆滞的神情,把她的手甩开:“让开,我要去洗衣服了。”
尹漫只好放手,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身影,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就这么一路琢磨着走到房门口,正准备推门时,身后忽地有人一把拉过她。
与此同时,一道剑风猛地破开房门,直朝他们袭来。
“你没事吧?”
“没……”她话还没说完,唐妙嫣怒气冲冲地拔剑直指:“贱人!三更半夜,你居然去勾搭江垣!”
江垣急忙把她往旁边一推。
可怜尹漫前世好歹是个威震八方的将军,这一世却成了弱鸡一个,见势头不对,只能抱着头满院子乱蹿!
“唐妙嫣,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