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低眉顺眼地听着:“嗯,那老师的老师一定是世上最骄傲的老师。”
郑克己瞧了她一会儿,倏地笑了。
他说:“简宁,你还是那么……少年心性。”
直来直去,毫不掩饰。
简宁想了想,这是什么高情商发言。
低情商:简宁,你说话不过脑子。
高情商:简宁,你还是那么少年心性。
她说:“老师您现在这么忙,应该还有其他事要做吧?没什么事的话,学生就不打扰您了。”
郑克己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说:“比赛这么久,每天都很紧张,还没好好逛过布鲁塞尔吧?”
“……”
简宁说:“我是来比赛的,不是来逛街的。”
“好,那就不逛了。”郑克己仍然保持礼貌微笑,“那待会儿想吃什么?”
简宁很烦这种感觉,还不如郑克己把她看作陌生人,或者对她脾气差一点,而不是什么脾气都没有,让她总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搞得她心里那口气发也发不出,咽也咽不下,她非常难受。
她说:“我买了晚上的机票回国,可能没法跟老师吃饭了。我还要收拾行李,就先回去了,抱歉。”
简宁说完,也不等郑克己说什么,擦着他的肩膀走过,向门口的方向走去。
她很想问命运一句,何必呢,就让他们形同陌路不好吗?
让回忆永远成为回忆。往事重提是折磨。
出了比赛场馆,简宁还抱着那束粉玫瑰。
收下它是不想把事做绝,他们中间到底是有师生情分在的。在小提琴方面,他对她倾囊相授,知无不言,他当得起一句老师。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是过不去。
他到底知不知道当初那些话对她来说有多难过?
简宁走到路边,正准备过马路,她抬起头,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二月初的布鲁塞尔街头,男人穿着黑色大衣,颈间系了一条墨蓝色围巾,黑色短发一丝不苟梳到脑后。
他抱着一束粉色玫瑰,在满是异国面孔的街道上,他深邃立体的轮廓既有西方人的硬挺,又兼具东方人的柔和。
他们相隔数米,这样的距离,教她看到了他发红的耳朵,以及他眼底盛满的深情笑意。
他就这样站在路边等她吗。
他等了多久?
看到他,那些压在心底的思念冲破了一切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