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恩侯被栖缅的坦然所震惊,不禁道:“好,你既然这般明白,也用不着我说什么。只是有一条,主上孤身一人在宫中,处境未必比你好。无论是作为同族还是臣民,都该为主上分忧。如果主上要我们做什么,不该推辞。”
栖缅不由心虚,“侯爷这样说,栖缅羞愧难当。”
“此话怎讲?”
栖缅便把两次拒绝神烻提议的事说了出来,“栖缅惭愧,到底想着明哲保身。”
平恩侯道:“明哲保身是人之常情,便是如此,也不是人人能做的。你既然来了神都,又拜源弘謇为师,便不可能在各派斗争中全身而退。俗话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如今遇到的事,说不定就是天意。”
“天,不就是人吗?”栖缅一字一顿道,她想起今日处境,先是父亲将她送入书院,一直送到神都求学,接着是源弘謇收了她这个徒弟,之后认识了很多人,终于与神烻搭上关系,都是人的因素啊。如果归于“天意”,其实更像是人对于无法掌控的现实一种无奈的寄托吧。
“不错,天是人,神也是人,可自从有了‘天’,有了‘神’这两个字,天也不是人,神也不是人。人活着,总要有自己的天、自己的神吧。接受天意,接受神谕,去做应该做的事,不该如此犹豫不决。”
栖缅只觉得茅塞顿开,她曾经无比接近这些话,但从未有人说明白过。今天平恩侯这样说了,她觉得从前的考虑都白费了。
“身为神族,决不能让主上一人面对危险。”
栖缅回住处后,还在想着平恩侯这句话,她暗暗下了决心,如果神烻要她做什么,她将不顾一切去完成。只是,她从那以后很久都没有机会见到神烻,只能通过其他人了解神宫里的消息。
转眼已经到了年底,这个年注定是不同的。栖缅在屋里烤火,手上的冻疮因为近日频频烤火而好转了,那些上好冻疮药没完成的大业,倒被炭火解决,也是好笑。
黑白无常近日没有出去乱窜,它蜷缩在栖缅身边,准确地说是蜷缩在炭盆边上,面对红红的炭火,背靠栖缅的衣襟,果然会挑地方。栖缅抚摸着它,手上也暖了。
新邑君府的管家就在这时候前来拜访,他说奉了新邑君之命,请栖缅一起去府上过年。栖缅自然为难,她因为穆镡的事羞于见崇宜迩,此时更不好去人家府上。那管家说,卫将军公务繁忙,不能回家过年,新邑君独自一人,希望有人相伴,所以务必请栖缅姑娘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