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缅擦着眼泪,眼泪没有再汩汩流出,她大概猜到父亲想要说什么,这不是最恰当的时候,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她想知道更多,这是去了神都以后才有的想法。
“你的母亲,她——”
不是一口气缓不上来了,而是到了此时此刻,高彦又是难以启齿。
“她呀,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猜对了。”
栖缅没有很大的反应,也许她心底早已认定了真相,从当事人口中得知时,反而没有那种激动了。她定定地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庞,默然。
高彦眼睛看着蚊帐,似也在叹息,许久才又道:“那些身外之物,不必在意,只要是你的,总能拿回来……”
说到这儿,高彦猛地咳嗽起来,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仿佛刚才是回光返照一般。栖缅大叫起来,源时丰和那几个侍候的村民都跑进来,只见高彦在chuáng上挣扎一会儿,忽然停了下来,脖子一歪,眼睛缓缓闭合。
栖缅大哭起来。
后事是由源时丰和几个村民帮着办的,按照子爵的规制,倒也算风风光光,不为rǔ没。
火葬之前,栖缅看了父亲最后一面,不过是个脸色苍白的老人闭眼躺在那儿,但绝不是睡着了。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仪式要开始了。”
源时丰轻轻拍了栖缅肩膀,在她耳边如此道说。
栖缅回过神来,她看着熊熊烈火燃起,才觉得父亲真的是走了,就像这大火,再怎么燃烧也会有熄灭的一天。抓一把骨灰在手,轻轻撒向半空中,看着它们如尘埃般随风飘逝,心也似空了。
源时丰帮着栖缅把家里的田产什么的都典卖了,换成细软给栖缅。栖缅并不想在此地留下太多,她想彻底了断。
在收拾父亲的遗物时,栖缅发现了一些书信和一幅画,都是她从前没见过的,连听都没听说过。她知道父亲是个如何谨慎的人,不会把这样要紧的东西忘记,所以一定是有意的。那画上的人,依旧年轻着,透出不一般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