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缅也不敢说怕,她到底是揣测,没个实在证据。因为要回家去,就请源时丰师兄帮忙照看神都的住所,又请这位师兄派个仆人过来,偶尔打发黑白无常几顿饭食。源时丰一口答应下来,说是这种事必不假手他人,定要亲力亲为,弄得栖缅平白添了愧疚。
只说这告假还乡的事,栖缅本想悄悄离去,反正她也没多少相知的人,谁知又闹大了动静。那源时立打的是回故都凭吊的幌子,又有看护师妹的情谊,他的朋友便来送行,稀稀落落地也不下二十人。崇宜迩就更不必说了,她那些正经不正经的朋友,一股脑儿全来了,车轿落了满满一地,堵得水泄不通,倒把栖缅冷落了。
栖缅看着那一大群人,多半是没见过的,就是偶然见过,倘若未尝深jiāo,以她那榆木脑袋,也是断然记不住的。只有那位北温侯夫人,站在人群里已经极耀眼了,非要过来跟栖缅说几句。
“回去之后,代我向令尊问好。”
平夙如是说,又拿来礼物递给栖缅,众目睽睽之下,栖缅不得不收下。
“多谢夫人美意。栖缅在此代家父谢过夫人。”
推不掉的东西,就欣然接受吧。不知为何,那一路上栖缅很想将平夙送的礼物打开看看,又怕见了不该见的,回去空惹父亲生气;倘若那就是寻常礼物,倒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未免落下疙瘩。于是,犹豫许久,到底没下去手。
这边好不容易与送客之人寒暄完毕,那边便出发了。因源时立、崇宜迩二人皆在,随行人员便不在少数,连封君仪仗都摆了出来。走的是官道,住的是官驿,往来都有地方官迎送,省却许多麻烦,又多了许多繁文缛节。
栖缅想着这是明摆着公为私用,心中不快,然想着这两年来地方上盗贼频起,好汉颇多,便也乐的消受。她倒是安慰自己,这不过是沾了源、崇两家的光,也没甚好说人家的。
这一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游山玩水,访人待客,足足比平日多花了两倍的时间才到了洵都。那洵都神官文官武官许是见惯了大阵仗,并不十分卖面子,好在源时庆、崇宜迩都体谅栖缅思乡心切,不曾在洵都逗留,而是直奔栖缅在乡下的家。
栖缅之父澹台高彦虽然是神族子弟,奈何没落了,在别人眼中也不过一介穷汉。那时忽然得了神尊眷顾,封了个小小的朝仓子,终于老来不愁衣食,也是件大喜事。他便择了一块好地,新盖了几间敞亮的房屋,虽然还不合朝仓子的身份,用来待人接物也是可以了。
栖缅要回家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只是路上耽误了时辰,少不得要令人引颈而盼。如今源时立、崇宜迩二人一同到达,车马仪仗丰富,老远就有人通知了澹台高彦,高彦便在一众村民簇拥之下到了村口。
栖缅老远看见了黑压压的一群人堵在村口,又见一群人中间拥着一老者,不是她久别的父亲又是谁?不由热泪盈眶。
“栖缅拜见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