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平君盯着延寿君看了片刻,忽然叹息道:“该让你早日成家的,这样也有牵挂。”
延寿君只是笑道:“代秣这年纪,早就过了。”
她不该有家人的。
恒平君知道延寿君的意思,也知道那些人的顾虑,便不再说了。
施了隐身术的汜留和裔昭不远不近地看着,大猫蹲在一旁,忽然道:“五子,我们帮帮延寿君嘛。”
“五子”是汜留上神的小名,天底下只有大猫一只猫敢这么叫,且配上那独有的猫里猫气,生生体现出汜留比大猫小了一辈。
汜留尚未来得及反驳这只大猫,那边的裔昭已经表示了赞同,这下汜留便不好反对了。因裔昭不是那种同情心泛滥的人,汜留想着她大概是想起了往事。
少年困顿的往事。
“此人少年酗酒,身子骨已经掏空了,实在不宜操劳。”汜留想着,若是为延寿君着想,还是让她活久些好,想来裔昭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至于在同情心泛滥的时候再害人。
大猫听了这话,立时给了汜留一个白眼,同时气呼呼地说道:“我是要成人之美,你想什么呢?”
裔昭亦深深地瞧了汜留一眼。
汜留心底泛寒,她们确实是在同一个地方吗?
“荣宁一对这延寿君,确有几分真情。”裔昭悠悠道,目光落在汜留身上,“五子你该帮这个忙。”
汜留敛容正色,道:“好。”
大猫甩着尾巴,高声道:“好。”
于是,就在这天晚上,汜留上神进入延寿君的梦里。
在梦里窥探人家心事,于神而言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汜留常对此种做法表示唾弃,然而在裔昭的注视下,耳边还有大猫的聒噪,她十分识趣的答应了。
今夜延寿君并未饮酒,也不知是昨夜残存的酒意,还是今日真受了刺激,反正她梦里的情形不算太妙。汜留是阅尽众生的人,自然知道延寿君痛苦的根源。
无非是生母之死罢了。
梦里的延寿君十分混乱,时间一会儿是幼时一会是少年一会儿又是今日模样,只是不曾跳出她生母过世当日的情形,想来这事她既不能忘记,亦不愿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