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倾心的理论听起来有些可笑,但除了这四个字,似乎找不到其他任何贴切的形容可以解释他的偏执。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是一个落入一见倾心圈套里的烂俗男人,否认过,抗拒过,最终缴械投降。
皇帝遇事从不低头,在这件事情上,他认清了事实,无论在政见业绩方面他如何超群出众,涉及感情层面,他无法自视清高,跟普通男人相比他没有高贵之处,他就是个俗不可医的病人。
他只能头撞南墙,极端地贯彻这份感情,他得不到解药,最终的结局也许会崩溃、疯掉。
“今日晋王回长安了。”他突然道。
安隅被他刺激得全身都在发抖,她紧咬下颌,面色涨得通红,怒目bī视他:“他回来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告诉我他回来了是什么意思?你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羞rǔ我,是么?”
“跟你没有关系,你为何反应这样激烈?”皇帝端颜若神,冰冷的像一尊塑像,高居龛位对她进行审判。
安隅含泪一声轻哂,冷笑着问:“陛下希望听到什么答案?我告诉你。我仍对晋王梦断魂销,这个答案,陛下满意么?”
龙颜的底线骤然崩塌,皇帝扬起一臂,手掌落在半空时终止,他终究还是不忍不敢,这一掌下去要把白圭刮出血痕,摔得满手玉碎,便什么都不剩了。
安隅眼尾溢出泪光,断珠似地滚落,一颗一颗砸在锁骨上,她不甘示弱,在他的掌心下倨傲仰面,跟他对峙。
皇帝放下手,眼眸里的冷光变淡,纹丝不起。“安安,”他面无表情地沉吟,“你从未跟朕说过这样过分的话,朕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
“秦策,”安隅撕开平日里委曲随和的表象,把心底压抑已久的叫嚣嘶吼彻底发泄,她反问他:“我在你心里算什么?你有山河了,我不过是你谋求的一副艳囊。你自诩深情,其实就是自私贪婪罢了。如果六年前晋王的议婚对象不是我,那么今日在你身边的皇后也就不会是我……”
她被泪水呛到,低喘一声,qiáng自咽下哭腔,教养扼制了咽喉,她不习惯起高调子讲话,恨意都挤进了心腔里,内里寒凉,出口就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