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阳光耀眼而寒凉，透过窗子洒进来，像在地板上铺了层薄纱，朦胧又亮闪闪的。

乔乐呆呆地盯着哪里盯了一会，又转而盯着天花板。

隐约听着楼下传来汽车发动声，玛莎拉蒂独有的发动机响，轰的一下由近及远。

玫瑰似艳红的唇瓣微微张合，漆黑的眸里微微染着迷茫的颜色。她大脑里有种剥离缺氧后的空荡，却又随着那声音慢慢被填满。

很多烦杂的思绪，快感冷却后不得不去面对的现实。

厉云霆是个奇怪的人，好像她也是。

“乔总？”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是季眉的声音，“楼下新来了个小姑娘，说是您带的人。”

小姑娘，乔乐想了想，脑子里滑过夏安的影子。

“知道了，我马上就下去。”乔乐应着，扶了扶疲倦的腰，去到办公室的单独的休息间里简单地收拾好自己，这才拉开门出去。

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一抬眼就正见到公司大厅的沙发上坐着个人。

那人坐姿很局促，不安地低着头，双手搁在膝盖上紧握成拳，只突然抬头向四周打量一圈，又飞快地低下头去。

她穿着件白裙子，但是看起来裙尾有些洗不掉的黄色。外面配了件大衣，褶皱很多，看样

子像没法熨烫平整了。

乔乐胸口闷的像压了块大石头，她没直接往前走，扶着墙闭了闭眼。

真的很难想象，原本那么一个骄傲有才华的女孩子，是怎么把自己放逐到这种地步。

不，或者更应该说，是被怎样的现实逼到这一步，是被怎样的面孔逼到这一步。

乔乐觉得空气闭塞的要让她透不过气了。

忽然间，夏安一抬头也看见她了。

“乔总…”她刷的一下站起来，双手死死攥着衣角。

乔乐这才看清她双腿瘦的像麻杆，连原本挺直的脊背也像是挺不直似的微微弓着。

不动声色地掩盖去自己那些沉重的心思，乔乐旋即笑着走过去。

“今天来工作吗？”她轻轻拍了拍夏安的肩膀，发现那里哪怕隔着大衣，也瘦的硌手。

“是、是的。”夏安的头埋得更低了，看也不敢看她。

乔乐看着她连头也不抬的模样，又想到以前夏安朝气蓬勃地和她开玩笑打招呼的时候，胸闷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过了会，她才再说话。

“挺好的，我现在带你去找清洁阿姨，让她带你。”乔乐笑说，“反正工作不忙。”

夏安显出略略惶恐的模样，肩膀颤了颤，说了句好。

乔乐一边带着她

往前走，一边犹豫了下又发问：“身上有没有什么大问题？比如不能久站什么的。”

夏安绞着衣角，半天才低低开口：“就是腰疼，身上没力气，没、没得脏病。”

她说这种话的时候语气空洞沉重得像蒙了层厚厚的灰，听得乔乐有种缺氧的窒息感。

乔乐应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很快就走到保洁阿姨在的工作间了，乔乐低声地和那位慈祥利索的老妇人交代了很多，这才深深地看了夏安一眼，离开了。

乔乐接着就去楼上继续办公了，等到日头升的老高，窗帘都挡不住地晃眼时，才疲惫地抬起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