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与南岳重修旧好一句时,他终是没忍住讥讽了一句道:“我母南岳公主高霓不是为你所屠?你生前不管不问,死后却还指望我与其重修旧好?我身上的流的南岳血脉如今也落入了你的算计之中么?”
“你你逆子!”萧含筠被他气呛,一口气压在喉头喘不上。
“逆子又如何,如今你还不是只能立我为王储,接掌大典。”萧泽珩冷哼一声,多年累积在心中的怨恨似乎找到了发泄的口子,字字如刀,剜着那将死之人的心,“除了我,你是别无选择了吧,父王。萧怀瑾乃前朝公主所出,你心存忌惮自然看不上他,再者他亲眼见着自己的生母被你斩于市井,心里的恨自然不会比我少半分。”
说到激动之处,他竟是连父王二字也懒得唤,直呼其名道:
“萧含筠,我告诉你待我登基之后,我要四境láng烟四起,烽火不断;我要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我要流民入覃蒙,王公贵族惶惶不可终日;我要大开国门引láng入室,我要毁了你的基业,我要这姜国亡于我手!”
萧含筠被他气得颤颤巍巍地起身,用尽他生前最后的力道抬手一巴掌猛地扇在他脸上。萧泽珩的脸立刻就浮肿红透一大块,嘴角渗出一两点血迹。
他低眉擦了血,一股恶气涌上心头,明明都要死的人了,下手都如此之重。
“怎么,父王这是要改诏书了不成?”再抬首萧泽珩却是恣意一笑。
“混账!”萧含筠似气不过,又无力站立,只好扶了榻案勉qiáng支起身子,无奈地道了一句:“你是我子,我——”
萧含筠摒去孤字,时下再无君臣,只有父子。
“怕不尽然。”萧泽珩出句毫不留情:“父王不是还调查过儿臣的身世么?怀疑我是母亲与越国御史田印之子么?儿臣三岁时公子府里的那场大火,你不正是想烧死我这个孽障么?”
他后腰处有一道疤,丑陋不堪。虽然他对外称是这是生来便带的胎记,可只有他一人清楚,那是大火后死里逃生留下的创伤,那道令人恶心的疤痕是他一生的污点,永远也无法洗去。
“你”萧含筠瞪大了双眼,而后无奈失语,只能阖了眸子。他自认为生平只做错了一件事情,便是在武王四年时差人在公子府里放了一把大火,差点烧死他与高霓唯一的亲骨肉。
“是为父的错”
“你不必如此假惺惺,你的江山,我不会替你守。”萧泽珩道:“日后陵寝之下,劳请父王好好看着儿臣是如何将这姜国的王土一点一点沦丧殆尽。”
“报应啊真是报应”上天无情,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萧含筠说完这句话后似应了咒怨一般崩逝归天。
他断气后,他的脸还在疼,心已寒凉,冷彻骨。
国丧二十六日,先王入殓、停柩、启奠,他入陵寝那日,萧泽珩作为嗣位王君请辞推脱未扶灵出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