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母亲去世,外公生了场大病,一整个年头都住在医院,出院时一下子苍老十几岁。
路铮犹记得,母亲死后的那年是他最快活的一年,那一年他身上所有的疤痕都被时间抹平,连同战战兢兢的心里也被安抚…不必担心她半夜窥伺自己,也不必担心她将他锁进地下室…
有时他也会梦见她,梦见她再次将他摁进水池里,让他去死…
路铮把最后一根烟头摁灭在水泥墙上。
无处散去的过往像是蛛丝将他缠紧,他在窒息的水中看见徐念抱着猫,她站在雪夜中微笑,雪白的脚踝与雪融为一体,她朝他伸手,紧握,然后,将猫放进他怀中。
浅绿色的茉莉花在安静的冬夜盛放,他妄想她施舍他chūn天的gān净和美好,不惜屈下膝盖臣服于她的花叶之下。
最终清醒,已是早晨五点。
这样的梦,梦过很多次,梦见那朵茉莉,梦见她触不可及,她弃他而去…
路铮洗了把冷水脸下楼。
梅姨正在厨房做早餐,窗边映着东方鱼肚白,霞光从云缝中照进厨房。
梅姨说:“小铮醒了呀,怎么不多睡会?”
路铮扯开一丝礼貌的笑,打开冰箱着拿了瓶冰水,仰头喝了一大口:“睡不着。”
路耀华正在池塘边喂鱼。
路铮走到他身边边,看着他弯腰逗弄着小鱼。
路耀华捏起一点鱼食丢进水中,没看他:“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路铮回:“我很喜欢她,所以请您不要再插手我的事。”
似曾相识的话,握着鱼食的手陡然松开,小鱼争先恐后的涌向不小心掉落的鱼食。
“我前两天梦见颜颜,颜颜说有点冷,所以我叫阿梅找了个师傅,今天上午去看看她,你跟我一起去,你也好久没见你妈妈了。”
路耀华把盛放鱼食的玻璃碗放到鱼缸旁,负手慢慢走进里屋。
路铮跟在他后面:“您是不是让表舅去找过徐念。”
路耀华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跟你妈一个德行。”
梅姨把早餐端到红木桌上:“老爷子,吃饭了。”
路耀华踱步过去,坐下,梅姨递给他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