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午夜一点整,我和德雷克已经在这间不足七八平米的地下室里躲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了,情绪烦躁,加之对外界的恐惧以及各种因素的不确定,使得我俩的情绪非常焦躁不安,由于心灵连接的缘故,我们渐渐除了心灵对白之外,也逐渐开始能够感受到彼此的情绪变化,而这种感觉则更加使人焦躁不安,最可怕的是,凯撒已经一天不见踪影了,而我们这种情绪上的感受,却似乎完全无法捕捉到它的存在。
我开始猜测凯撒会不会因为那些兽化人对我们的报复情绪而背了锅,说不定现在已经被活活吊死在某个点满火把的地方了,我蹲在地上疯狂的抓着头发,一时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几度想要冲上去和那些野蛮而又不通情理的家伙辩个明白,可德雷克却时刻提醒着我,我们手里没有了武器,也就没有了谈判的余地,现在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安静的等待某个结果的到来。
接近午夜三点钟的时候,屋外传来一阵骚动,我抬头望向一米多高的地方,那里有一处通风口,高度只有三十公分左右,横向里大约不到一米的宽度,由一些细竹节作为栅栏竖在其间,通风口的外面就是地面,此时望向上面已然一片漆黑,而地下室中也同样没有一丝光亮,这不得不让我和德雷克警觉起来,我俩各自把身体靠在墙边,死死的盯着通风口的方向,一个影子正在那里晃动着,我俩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几分钟过后,断掉的竹节掉进了地下室,发出两声闷响,接着,那个影子慢慢地从通风口窄小的空间中探了进来,然后一个跳跃落进了地下室的房间中,我和德雷克看得清楚,没等那家伙起身,便两个人一起冲了上去,一下子便将他扑倒在地上,可当我抓住那东西的脖子时,才感到一股奇怪的手感,毛茸茸的,还长了爪子,竟然,是凯撒。
“喂,你们两个死基佬儿,想对我干嘛,快点儿把手拿开,是我,是我,你们两个瞎子。”凯撒在脑中发出不耐烦的牢骚。
“妈的,吓死老子了,你小子跑到哪儿去了,这大半夜的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了。”我问道。
“行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赶紧跟我出去,你们两个可真行,还在这傻等,脑袋都快搬家了,快,从这地方爬上去跟我走。”凯撒继续在脑中说道。
我和德雷克抬头看看通风口,虽说窄小,但依然可以勉强钻过去,借着夜空中唯一的一点点夜色,我们两个一前一后,费了些力气才终于爬到了地面上,紧接着,便匍匐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的爬到了祭坛帐篷的后面,在阴影中躲藏起来。
凯撒跑在前面,见周围没有了任何动静,它转身在阴影中的一根圆木下叼来一样东西,往我面前一扔,我低头看去,竟然是我的背包,说起来这还是米娅送给我的,真是睹物思人。我低头查看着,背包里的东西几乎一样不少,除了弹药以外,而我的那把刺刀,也挂在背包带的背面。
我疑惑不解,于是问道:“喂,凯撒,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是啊,我的东西呢?有没有一起弄回来?”德雷克紧跟着问道。
“屁话,你当我是驴子吗?你们吵起来的时候,我见情况不妙,就溜到这村子后面一处没人的地方藏了起来,相比起你们,我的气味他们不好分辨,所以我一直待到天黑以后才跑出来,然后寻着那小母狼的气味找到了她的住处,你们的东西都在那里,当时她忙着照顾她那不会讲话的弟弟,所以没注意到我,我就趁乱把东西偷出来了,不过很抱歉,老色鬼的东西太重了,我只能先把你的背包弄回来,你们的武器不知道被丢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只找到这把刀,我说,现在可不是挑肥拣瘦的时候,跟我走,赶紧从这地方出去,不然大家都得死在这。”
“怎么?你听到什么风声了?带我们去那个诺娃住的地方,我想和她把话说清楚,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走,真要是这样的话,这黑锅我们就背定了。”我说道。
“我说主子,现在是讲这些的时候吗?平反昭雪也不差这一会儿吧,在我从她那里离开之前,她正在吩咐手下的几个人,在今天夜里把你们两个收拾了,你猜怎么着?那个老瞎子已经被她软禁起来了,现在这个村子说了算的,是那小母狼,没有人能保护你们两个死基佬儿,情况紧急,我劝你还是别做梦了,赶快跟我走。”凯撒在脑中叫嚷着。
德雷克影身在帐篷的一角,偷偷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然后回身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我看凯撒说的没错,这地方我们是待不下去了,看火把的光亮,那边有一群人正在朝这边走过来,恐怕就是冲着咱们来了,跟这些家伙没什么好讲的,说不说清楚也根本没有意义,总之,我是不想空着两只手跟一群野兽搏斗,他们的身手你也看见了,不是咱们几个能应付的,还是先离开再说。”
我哎了一声,无奈,我们只能跟着凯撒悄悄地钻入黑夜里,朝着村子的边缘一点点的摸过去。
像这样的潜行,我们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早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外加凯撒对于这些伯努瓦气味上的准确判断,大致可以在它脑中绘制一张移动地图,就如同全程监控着村中每一个伯努瓦的大体位置,只要跟着它的脚步,绕开这些移动的目标,并与他们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便可以趁着黑夜从这里逃出去,我们是这样计划的,当然也是这样去实施的。
好在这里仍旧处于蛮荒时代,除了有限的火把以外,并无其他照明设备,在我们离开祭坛那顶大帐篷大约十分钟之后,村中响起了警报的钟声,毫无疑问,这意味着我们逃走的举动已经被发现了,全民皆兵的信号已经发出,我们几个被迫只能加快移动的脚步。
我的心和德雷克一样,心几乎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在漆黑一片的村子中,也只能期盼着凯撒的嗅觉能够尽快把我们带离这个地方,我很庆幸刚才没有一时冲动而留下来,一时间脑中尽是些血腥的画面。
听着全村动员的号令,以及伯努瓦们的吼叫声,我们也终于来到了村子的边缘,高耸的圆木围墙的下面,我们停住了脚步,凯撒原地转了几圈,好半天才终于找到逃生的地方,它用前爪在地上刨了几下,围墙的下面便露出一个不大的小坑,我探头看了看,下面一片漆黑。
“喂,这里能出去?”我指着那小坑说道。
“相信我这一次,这坑直接同到外面,我敢打赌,这是那些想要离开村子的年轻人故意挖的,这村子似乎下了禁令,所有的人没有任务指派,是不能离开这里的,所以才只有那些抓我们回来的家伙才穿着人类的衣服,走吧,从这钻过去就能到外面了。”
凯撒说
完第一个跳了进去,几秒钟之后,我们便听到围墙外的一声低吼,于是我跟在后面,然后是德雷克,先后钻进地洞,逃到了村子的外面。
钻出洞外,抬头是一片山坳的绝壁,这座城邦要塞一般的村庄,始终建立在这样一个群山环抱的山坳中,也许是出于抵抗外敌的想法,但眼前的峭壁却黑漆漆的看不到顶端。
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撸起袖子开始在峭壁上寻找支撑点,脑中回忆着来时看到的画面,计算着峭壁可能的高度,德雷克则惯例性的负责凯撒,好在背包里还带着一条绳子。
虽说攀爬这种地方也不是第一次了,但这些年来,我最头疼的就是做这种事,好在这里的岩体极其牢固,并且由于风化和侵蚀,峭壁上的支撑点多得难以想象,没多久,我们便在半山腰的位置看到村里成团的火把集结在一起,许多支巡逻队在村里子不停的走动着,没多久,村子的大门便敞开了,一些举着火把的伯努瓦准备出城搜寻我们的踪迹。
身体紧贴住岩壁,腿部用力,我们艰难的向上攀登,就在身体已然感觉到疲惫的时候,顶端就那么出现在眼前了,我两步窜了上去,一个翻身倒在峭壁边缘的地面上,大口的呼吸着,德雷克则蹲在旁边显得尤为轻松,他俯瞰着下面的村子说道:“多美的地方啊,只可惜,都是些死脑筋,不过说来也怪,我对这些家伙倒是没什么厌恶的感觉,不像之前遇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总觉得…怎么说呢,觉得这地方…还不错。”
“是啊,还不错,只不过这些没头脑的家伙都被之前的那些人类骗了,谁知道呢,总之咱们来的不太是时候,对了,你说那些穴居人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和兽化人开战?按理来说,几百年都保持和平的状态,没理由突然单方面撕毁约定啊,难不成真的和咱们来到这个地方有关系?”我问道。
“切,这可就不好说了,想当年那两个恶棍签订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后来还不是像放屁一样,全都憋着把对方从地图上抹掉,要我说,和平这种事,压根儿就他娘的不存在,只有停战,而没有真正的和平,不然的话,还要军队干嘛?”
“说的没错,未雨绸缪才能有备无患,走吧,抓紧时间离开这,恐怕那些外出的巡逻队要不了多久就能嗅到咱们的气味,说不定这个时候已经朝着山上过来了。”
“是啊,只能离开这了,哎~~~真不想看到这些原始人一样的家伙打个你死我活的,有什么意义,不过…咱们该往哪儿走啊。”
“先进山再说,看看有没有其他路出去,管他去哪儿呢,离这鬼地方越远越好,这群二五仔,没一个脑筋好使的,瞧着吧,如果这些事真的是由咱们身上引起的,那事情早晚还会找到咱们头上,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不露声色的活下去,凯撒,你去前面看看情况,咱们往大山的深处走。”
就这样,我们三个在一段极度刺激的逃亡之后,终于算是越狱成功了,可距离我们真正提心吊胆的时间却越来越近了,当我们慌不择路的闯进大山深处时,手表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午夜三点钟,天亮之后,我们能够隐藏的几率就会变得更小。
这一夜终究还是没能睡觉,借着依稀可见的夜色,外加凯撒的鼻子,我们在大山里转来转去,翻过一道道山梁,穿过低矮的灌木林,趟过冰冷的小溪,听着时不时传来的巨兽低吼,总算是远离了兽化人的追赶,天亮的时候,我们才终于在一处稀疏的树林边缘停住了脚步,我靠在一棵树上说什么也走不动了,两只脚全都磨起了泡,还从没像现在这样,神经半夜在如此崎岖不平的深山里狂奔过,就连凯撒的爪子也都磨出了血。
“怎么?你的脚也起水泡了?切,这下倒是公平了,看来就算是人类,到了这个蛮荒的世界中,也好不到哪儿去,等等,我闻到一股不太对劲儿的气味,好像数量很多,正在朝着这个方向过来,你们两个基佬儿给我打起精神来,这时候可千万别睡着了。”
“什么?有人追过来了?他奶奶的,刚想躺下睡一会儿,可真够狠的,要债不等过年啊,这他娘的天刚亮就来了,哎~~~去他的,老子走不动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我是不走了,大不了跟他们拼了。”我一屁股重新坐回地上,嘴里嘟囔着。
“怎么?打算拼命?嘿,这可不像您老人家一贯作风啊,得了,不走就不走,看看他们能把咱怎么着。”德雷克顺口应和道。
“就是,他妈的谁怕谁啊,那个……哎?对啊。”说着,我突然脑子一转,看着眼前的一棵小树愣住了神,德雷克见我突然发楞,凑过来用手在我眼前晃了两晃,我则不耐烦的拨开他的手,朝着那棵小树走了过去。
我站在树旁揣着手,对着这棵树打量了一番,接着,抽出腰里的刺刀,开始对着这棵小树左右就是一顿劈砍,搞得德雷克在一旁莫名其妙的问道:“哎,干嘛呢?发的哪门子疯啊?这人还没出现呢,你怎么自己先练上了?”
“一边儿呆着,先别打扰我。”说完,我继续用刺刀砍向这棵小树,没一会儿工夫,我便砍了十几根手指粗细的树枝,把这些树枝全都平铺在地上,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挑了那么七八根粗细均等,长度也差不多,相对笔直的树枝,又从背包里找出那根绳子,截断了几根,把这一小捆树枝全部紧紧的勒在一起,用手试了试,果然是既坚硬又有韧性。
德雷克看着我手里挥舞的一捆树枝说道:“这是干嘛?跟原始人战斗,打算用这种原始的武器吗?切,你可真行,这大半天的,总不会是弄个火把吓唬人吧,他们又不是真的原始人,不怕火的。”
“少废话,喂,你力气大,帮我把这东西掰弯,然后抵住。”我说着把这捆树枝交给德雷克,然后指挥他该怎么做,接着,在他掰弯的两头,用绳子死死地各拴住一边,试了试绝对不会松开或是脱落之后,才让他松开了胳膊,之后,一把简易的原始木弓就这样诞生了,德雷克,才终于明白了我在搞什么名堂。
“别在这傻站着,去找些相对笔直的树枝过来,只有弓没有箭是不行的。”就这样,我俩分头采集树木,不一会儿,三十几根笔直的树枝便整理好放在眼前,经过我和德雷克轮流用刺刀的修正后,一些简易的箭支也算是制作完工,箭羽用的是路上捡到的动物羽毛,缠绕的线,则是从旧衣服上拆下来的,总之,对于一个狙击手来说,有这东西总好过手无寸铁。
而在这之后,我们还花了些时间,利用一棵丢弃在地上的长大树干,外加绳子与刺刀的组合,制作了一支可供战斗使用的长矛,用这东西才把德雷克唠叨不停的嘴巴堵住,不然的话,恐怕他要一直报怨
自己两手空空,直到我们离开这个蛮荒世界为止了。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我伏在地上,用耳朵聆听着大地的震颤,德雷克在一帮紧握着长矛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动静吗?”
“听起来很杂乱,已经不远了,不过这些家伙行进的速度不算快,我估计,再有十几分钟的路程就会经过这片树林,这里的树虽说还算高大,可实在是太过稀疏了,他们数量可不少,想要躲过他们的耳目估计不大可能。”
“那怎么办?不如干脆就跟他们拼了,现在咱们可不是赤手空拳了,我就不信,那些长了毛的动物成精,还真能刀枪不入了。”
“别冲动,这又不是西部牛仔电影,咱们俩就这样直挺挺的站在这也太不像样了,怎么着也得搞个突袭什么的,让我想想......嗯......这样,咱们先爬到树上去,搞个三角包围,间隔不要拉得太大,还是老战术,能躲就躲,能跑就跑,不能的话,就和他们尽量迂回作战,好在没有对讲机也能互通信息,对了,小心你手里的刺刀,那些家伙好像擅长某种把金属物吸附到身体上的技巧,搞不懂是什么原理,估计问了也不会告诉咱们。”
“明白了,一切听你安排。”
就这样,我们全都爬上了高大的树梢,可缺少了米娅的参与,我们组成的小队战术包围网会出现一个致命的缺口,无奈之下,我和德雷克只能尽量缩短彼此之间的距离,以谋求更好的配合,在爬上树梢之前,我还没忘了尝试着用手里的原始武器试射了两箭,虽说威力并不尽如人意,但短距离之内的精准以及上箭的速度还算可以接受,外加觉醒状态的混合使用,想做到短时间内来一场奇袭也并非不可能。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凯撒便在脑中提醒着我们,成群的巡逻队已经抵达了我们所在的位置,想必现在就算是想跑也已然来不及了。
随着一阵隆隆的大地颤抖声过后,黑压压的一群影子也在终于出现在树林中,他们的身影刚好背对着太阳的方向,尘土飞扬,我们也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在这些家伙已然接近我们所在位置的时候,我粗略的计算了一下,至少有五十到六十人,这样看来,就算我弹无虚发,也只能最多放倒一半,可这根本就是白日做梦,一时间,我头皮开始发麻,全身都紧绷起来。
“来了,哎?等等,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儿呢,瞧他们的样子,说不出哪里有些奇怪。”德雷克在脑中说道。
我拉着弓,瞄准着眼前的一排目标,他们好像都骑在某种动物上,可看体型,又不太像之前我们骑乘过的那种被称为纳噶雷的东西,从正面看,体型非常庞大,倒是坐在上面的人显得非常矮小,难不成他们故意做了伪装?还是说,真正进行捕猎时,他们会穿上某种特制的盔甲?
随着那些人影的移动,大地震颤的响动越加剧烈,就连我脚下的这棵树都开始晃动起来,几个骑着巨兽的人影一下子从我身下的树木枝丫间经过,我低头仔细看着,那跑在地上的东西,就像一只巨大的乌龟,背上带着厚重又布满小山峰的硬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