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克不再心虚了,大声说:「他们不会救他的。就算我们是敌人,但是他们同样为自己的国家作战,就这一点来说我们没什么不同──既然我们不在战场上,那我们应该人地道对待彼此。」这番话连他自己都觉得很有道理。
「很显然,盖世太保不是这样想。」托比说:「就算我们必须向其他人通报,对象也应该是军人──正直的军人──至少能够公正、人地道对待敌对的俘虏,而不是──」
「够了!你们是怎么回事?」哈迪几乎bào跳如雷,大声重复:「你们到底怎么了,他是这是敌军,帮助敌人难道是理所当然的事吗?背叛国家难道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这不是背叛,我们只是试图帮助一个病人。」托比说:「他已经没有战斗能力了,他对国家不会有威胁,」托比继续,试着说
服他,「这称不上背叛。」
「这称不上背叛??」哈迪大吼,「称不上?你看清楚了,看清楚!藏匿一个逃犯难道不是背叛?看看这些东西!」哈迪指着屋子里堆积如山的罐头、油纸包、使用过的火柴盒、御寒衣物,还有那些毛毯「看清楚,这称不上背叛?这个人不知道在这里躲了多久,早早就有人帮助他逃亡,那个帮助他的人毫无疑问地是个叛徒,难道不是吗?」弗朗克心虚地扫过地上推积的水壶,毛毯,空酒瓶,心里突突打着鼓。
「我们不知道他是谁,他很有可能躲在暗处,躲在我们身旁伺机而动,用其他方式帮助敌人。我们不──」
突然响起一阵呻吟,他们同时安静下来。
法国人醒了。
他们看见他的脚动了一下,然后是脖颈,接着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挣扎着要动作,哈迪手忙脚乱地举起卡宾枪,托比一个箭步上前──
「哈迪、别──小心、你瞄准的是托比!」一旁弗朗克着急地喊。
托比蹲下`身,整个人挡在哈迪和俘虏之间,那个人不断呻吟,喃喃呓语,托比弯下腰侧耳倾听,好一会儿,听出他说的是「水、水」。
「水──有水吗?」托比转头,弗朗克赶忙捡起一旁的水壶查看里头。
突然,地上的人又剧烈地呻吟起来。托比发现自己腰间的匕首重重压在他的肋骨上,连忙挪开刀柄,地上的人翻过身,大口喘着气,又按着胸口,呻吟起来。托比一手扶起他,一手执着水壶,水自唇边流入,又从一侧嘴角流出,那少许的水好歹是起了一些作用,俘虏咳了几声,眉头紧蹙,双眼仍旧紧闭着。托比揽着他的肩,将他的头扶正,直到水不再自嘴角流出。
罗蕾莱。
他的动作顿了顿。
蓬乱的散发底下,覆盖的yīn影深处,隐约藏着一丝瞳孔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