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收到了女朋友织的手套。」
「女朋友?喔,你说这个,」弗朗克的手上有一双崭新的手套。「不,薇若妮卡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也没有女朋友。」
他又把袋子往上扛了一些。「埃尔温,那个法国人,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埃尔温彷佛没听见。
「你要把他送走吗?要送去哪里?瑞士?丹麦?回法国会不会好一些?有可能送他回法国吗?」
「我会处理。你不必去想这些。」
「但是,这个可怜的人从夏天就藏在这里,现在冬天已经过了一半,他还得躲藏多久?」
「再过一阵子,现在风声很紧。」
「你和他说过话吗?他是士兵吗?他是怎么被俘掳的。」
「我不知道。」
「可是,你常常去给他送东西不是吗?难道你们都没说话……阿,是不是你听不懂法文──」
「我不需要知道这些,你也是。」他的脚重重踏在雪地里。
这时雪又停了。越靠近森林,地上越是冻得像冰块,无法消融的积雪越堆越高,他们的口鼻吐出的气息都泛着白雾。
他们舍弃晨练必经的那一条平坦的道路,而是走进一片稀疏的树林,循着蜿蜒的小路前进,弗朗克忽然想起,自己第一天报到的时候,托比也带着他来到湖畔,他们走过同样一条小路,当时的森林生气盎然,绿意环绕每一寸土壤,甚至搬开一块石子,底下都压着百折不挠的杂草。那时的湖泊会在晴天时倒映天空的晴朗,在yīn天时收藏黑森林的忧郁,这个时候湖泊不均匀地盖上一层雪,luǒ露的湖面像大理石的纹路,那些纹路不均匀的冰面是最脆弱的,早上他们在湖面上凿了两个dòng,从其中一个跳下去另一个爬出来。
将要进入森林的时候,埃尔温说:「你在这里等我。」
「不,」弗朗克摇头:「我要和你一起进去。」
他们进入森林。走了一小段路后,埃尔温停下。
「东西给我,你留在这里等我。」
「不,这些太重了,我帮你再扛一段路吧。」
他们又走了一段路,两个人不再说话,直到他们看见猎人小屋。
埃尔温停下脚步。
「弗朗克,你听着,」他说:「你不能再过去了,里面的人是一个敌对的俘虏,你或许觉得自己能帮上忙,实际上你不能。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只需要提防可能的敌人,要是你和我一起,我就必须分神照顾你,你会拖累我们,听着——」他顿了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会让步,你就在这里等我,没有第二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