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本更离奇,讲的是一个土地测量员试图进入一个不得其门而入的城堡的故事,弗朗克只看了二十多页就放弃。
弗朗克再打开一本。「葛雷戈桑萨姆从不安稳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在chuáng上变成了一只大得吓人的害虫……」奇怪的故事。他阖上书。
他翻开另外两本看起来像是在讲述战争的书,一本是美国人写的,是一个爱情故事,另一本书说的是上一场战争,作者是德国人,弗朗克对书名有些印象。他读了一段之后将书放下,想着该怎么和托比商量把书借回去,他希望仔细读这个故事。
他看见托比坐在角落,腿上摊著书,口唇微动却没发出声音。弗朗克靠过去,发现摊在他腿上的是一本诗集。
「我知道这首诗,」弗朗克说:「学校的歌本上有,我们唱过,我以为那是一个无名诗人……托比?」
托比的目光隐隐有些湿润。「我也会唱。」他垂下头,一会儿又抬起,说:「我们回上面去。」
离开地窖前,弗朗克说:「托比,我可以借一本书回去吗?」
「可以,你可以借很多本。」
「你的父母不会发现吗?」
「无所谓,」托比将一迭书推给他,「本来还有更多,鲁道夫抱走了几本赫塞和托玛斯.曼。」(注)
「他们是谁?这名字好熟。」
「……无所谓,不重要。」托比转过头。
他们回到客厅。弗朗客以欣赏的目光打量闪耀金huáng秋叶色泽的唱盘机,托比拉开唱盘柜,第一层,第二层,第三层,他让客人选音乐,弗朗克蒙着眼睛抽了其中一张。
「门德尔颂的小提琴曲,曼纽因的版本,」托比念出封套上的名字,「你抽中了大奖。」他说着,无视弗朗克迷惑的表情,播放唱盘,阖上眼,潜入音乐构筑的梦境。
有很长一段时间,托比没有睁开眼,像是将他的客人隔绝在外,寻求独处。那一本诗集摊在托比的腿上,弗朗克取过诗集,书页被翻开时,纷飞的纸张随节拍化为旋律,诗人在歌唱。弗朗克陶醉于久远而熟悉的甜美的乐曲,后面的歌词自然而然涌现在脑海中。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明白这首歌无法在其他地方自由地被听见。